沈桃溪向来怕热,安氏每次入夏后都怕她贪凉,会特意让人盯着她院里用的冰。
如今虽还未到用冰的时候,但每每在日头下多站一会儿,她便会觉得困乏不适,不愿动弹。
谢瑨瞧着她额上已经浸出汗珠,同适才在府门瞧见她时一样,心里不由软了下来。
想说的话停在唇角,男人退开身子,示意她进屋。
屋内门窗大敞,轻风对流,明亮又凉爽。
“我让人备了冰雪甜梅汤。”
谢瑨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自在,转身时一点点理好了衣襟。
适才的血腥之气一点点散去,如今鼻尖缠绕最多的,便是草药的味道。
沈桃溪轻嗅了嗅,见那药味竟然盖过了谢瑨身上的冷竹香,这才回过神,将心思放到了他的伤口上。
“今儿为何不爱说话?”
谢瑨的声音落下,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生气了?”
沈桃溪也发现了自己今日的变化。
她顾不上深思,只是在谢瑨的询问之声落下后,抿了抿唇,看向他如今未再渗血的胳膊。
“大哥刚刚说师父这次受伤是因着不小心掉了东西,可是真的?”
半晌,谢瑨才轻应了一声。
不太想让她知道,但又不愿让她过多猜想。
“剿匪受伤本就是常态,你不必放在心上,过来坐着,歇一歇,待喝了那甜梅汤,我让人先送你回府。”
“我和大哥一起来的。”
言下之意,她要和沈煜白一起回府。
可谢瑨却没同意。
“他既是来了,便让他跟着石青多练练,你不必等他,我让人备了些礼,晚些时候,你一并带着回府,替我多谢沈大夫人的记挂。”
话音一落,谢瑨便又抬眸看向屋外,“让人将甜梅汤送来,再备些爽口的吃食,添些碎冰,莫要太多,快一些。”
见此,沈桃溪还想询问的心思落下。
她察觉到谢瑨今日让她回府的急切,不知为何忽觉沮丧,后悔不该跟着来这一趟。
这般想着,她微翘的眼尾随之便垂了几分,明亮的眸子也暗了一些。
“还是不高兴?”
谢瑨极快便从她的沉默里察觉到了异样。
以为备下冰冰凉凉的甜汤能让她笑一笑,可眼下瞧着,小姑娘好像并未有欣喜。
“是不喜欢喝甜汤了,还是有其他事?”
“我没有不高兴。”
“那是为何?”
瞧见谢瑨停在她跟前,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神色讳莫,沈桃溪微微侧头避开了一些,心跳得厉害。
“师父好生养伤,甜汤我不喝了,我先回府。”
“等等。”
谢瑨拦下她,“既是怕热,歇一歇再走。”
“不用了,已经歇了这么久,何况如今也还没热到哪去。”
见沈桃溪眉眼透着拒绝,谢瑨眸色深深,紧抿薄唇添了几分冷意,再开口时语气微沉,“这么急着离开,要去何处?”
“回府。”
“只是回府,要如此急切?”
沈桃溪笑了,带着一丝微恼,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
“急着让我离开的不是师父吗?怎得转过头来,师父反倒要来问责徒弟?”
“我何时急着让你离开?”
停了片刻,男人才反应过来。
他眸中晦暗褪去,在她的不快中又添深邃。
“今日我受伤的消息传出,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不少人来登我王府的门。”
谢瑨看着她,耐心开口:“我让人先送你回府,不过是不想旁人因此去扰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人对你生出揣测。”
沈桃溪听他说的缓慢,像是仔细在跟她解释,她长睫微闪,终是安静听了下去。
可她不明白,谢瑨口中的揣测是何意。
下一瞬,谢瑨轻叹落入耳中,温柔又似有宠溺,沈桃溪这才忽然想起,适才短短碰面的时辰里,这个人已经叹了好几次气。
停了片刻,谢瑨微微俯身,声音带着低柔的沙哑,用只有两人才听的到的语气轻声道:“可既说到这......你何时愿给我回应?我这淮西王府,不会比其他人的府邸差。”
沈桃溪瞪大了眼,看着他的逼近,慌乱回头去看。
还好外头已经没人停留,廊下只有风来的动静。
“不用怕,我不会强迫你。”
谢瑨双眸透着温柔,目光紧紧落在沈桃溪的眼,隐忍又克制。
半晌,小姑娘终于开口,往后退了半步,低下头。
“你是我师父,你,你不应该这样。”
“我未受过你拜师礼,桃溪,这样的婉拒,在我这作不得数。”
“可即便没有过拜师礼,外人都知晓你同我们沈家大房三兄妹的关系,而且你是王爷,手中权势本就让人忌惮,待我父亲出狱,你,你和我......”
思及此处,沈桃溪像是鼓足了勇气,看向他认真开口。
“师父你以后别逗我了,以你的身份,只要你愿意,往后便是娶公主都使得,何必要同我这退过婚的女子扯在一起?待哪日太子之位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