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强行压下心头的猜测,仔细回想这些时日,对沈家可有何不敬之处。
但好在家中老爷比不得沈家权势,即便沈家大房如今有式微之相,她们也没那厉害本事,到正主面前挑衅。
只是江夫人刚稳了稳心神,转眼便想到了后院里的江玉柔,抬眸瞪了眼自己的女儿。
“我让你平日里莫要胡闹,不过一个庶出,怎么也分不到你嫡女的好处,你偏不听!如今好了,一连两尊大佛来了我江家,这若是要替她出头,你怕是怎么吃的亏都弄不明白!”
“母亲,我只是瞧不惯她一副胆小谨慎的模样。”
江大姑娘不敢太大声,憋着嘴,委屈开口:“动不动就病,还不是为了在父亲跟前装可怜?”
“那你也不该阻了大夫去瞧她!”
江夫人摇头,气道:“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眼皮子浅的!万一她是真病得厉害,这么被你一折腾,你能落着什么好?即便她二人不来,你父亲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病死!”
“母亲,我......”
“罢了罢了,等回头我再教训你!”
见外头的赵语枝翻身下马,行向沈桃溪,江夫人赶忙换上一副笑,快步上前。
说起来,她这个嫡母当的还算过得去。
比起其他要拿捏姨娘和庶女的人家,她从未故意使过害人的主意,也未曾真下过狠手责罚。
只是在一些个吃穿用度上有些偏心,倒也能说得过去。
唯独昨儿拦大夫这件事,可轻可重。
也不知这背地里那跑出去寻人的丫鬟,有没有顺势抹黑其他。
江夫人思绪转了一圈,但面上却不显分毫,只赔着笑,满脸欢喜样。
“今儿个一早便听外头鸟儿唱个不停,我还寻思怕是有什么喜事要落到我江家头上,没承想,竟是迎来了这么两位可人伶俐的姑娘!”
“江夫人。”
沈桃溪从有关谢瑨的思绪中回过神,笑着垂了垂眸。
适才这位夫人出来时,虽也带着笑,但并未有此刻热络,这转变,怎么也不会是因着经常出府的语枝,该是因着语枝的那番话。
再抬头,沈桃溪水眸沉静,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少女的俏丽之下是遮掩不住的贵气,大方又从容。
江夫人愣了愣神,明明是水灵秀气的少女,却偏偏在无形中透出一股子压迫。
她恍然。
这便是世家嫡女,是许多人学许久都不一定学得到的,与生俱来的气势。
在江夫人微微愣神之际,赵语枝挽住沈桃溪的胳膊,抬眸打量了一眼旁侧跟着的江家大姑娘。
见她半低着头,似想看她们,却又不敢真和她们对上眼。
未有平日的得体,颇有种心虚的意味。
赵语枝嗤笑,下巴微微抬了抬,“今日贸然登门,是我和桃溪鲁莽了,但瞧着江夫人如此和善,今日这一趟,该是不会把我们也拦下吧?”
一个也字,暗地里嘲讽着江家让人拦住大夫的事。
江大姑娘头更低了一些,原本出来时的不服气瞬间便烟消云散。
她后头可没有能替她撑腰的王爷,只有父亲这半高不高的官职,即便沈家大房极有可能落魄,她好像也没法子像她想的那般,对来人抬着头说话。
手里的帕子被她死死搅着,想起那病恹恹的江玉柔,这位向来看不惯她的江家大姑娘,又气又懊恼。
说起来,明明该是她这嫡女,与沈赵两家的姑娘交好才是!
“赵姑娘说的什么话。”
江夫人故作不知话中深意,面不改色地接过话头,领着人行向前头,“莫说两位姑娘同我们玉柔交好,即便没有这层关系,我江家能请着两位姑娘登门,那都是我江家之喜!”
江夫人笑道:“也该让江家里头几位姑娘好好看看,沾染沾染二位身上的贵气!”
“可担不起江夫人如此夸赞。”
赵语枝说着说着便带了些微恼,嘲讽道:“平日里我可不敢来,免得磕着碰着,连个大夫都瞧不着......对了,我今日过来,特意备了些大补之物,江大姑娘届时若是要拿走,可得手下留情,给玉柔留下一点。”
“这......赵姑娘怕是有些误会......”
沈桃溪见赵语枝越说越挂脸,赶忙伸手扯了扯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这如此明显的不满发出去,往后玉柔的日子,可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你拉我作甚?”
赵语枝小声嘀咕了一句,摆明了要同江夫人好好说道说道的模样。
沈桃溪蹙眉,微微张了张唇,极快带过了一句,“你莫忘了,玉柔的婚事握在谁手上。”
静了一瞬。
一旁江大姑娘已经涨红了脸,说不出话,倒是江夫人还面带平静,不慌不忙的笑说几个姑娘私下爱玩闹的关系。
脸上笑意仍在,但那眼神却明显沉了沉。
沈桃溪不许赵语枝再开口,只在江夫人话音落下后,点了点头。
“夫人说的是,都是一家人,这关系又能差到哪里去,何况玉柔也同我们说过不少次,说夫人您对她,可从未有过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