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话一出,胤祄没怎么着,密妃紧张了。
毕竟知道的都知道,大清把明朝当错题本练。一般明朝好的,大清要借鉴一下。明朝不好的,也得做出相应防范。鉴于明朝举全国之力养猪王的惨痛教训,清朝对皇子学业要求可高了。
卯入申出。
每天天不亮就进学堂,快天黑了才给下课。
皇上一日两考校。
全年加起来也就五天半假——皇帝万寿放两天,正月初一、端午、中秋各一天,再就是皇子本人生辰的时候有半天。
真·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这般高强度之下,连康熙当年读书都累吐血过。
然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苦难而格外怜惜子孙后代,还层层加码,搞了个一百二十遍大法。
在他的严密盯梢下,大清皇子有一个算一个的文武双全。就连人送外号草包十的十阿哥去参加科举,也至少能考个举人回来。
只她的小十八……
自打去年随扈得了蛤蟆瘟后,就被皇上格外宠溺着。
不但随时出入乾清宫,一路封贝勒、封郡王,竟连课业上也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让密妃替儿子高兴之余,也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帝心叵测,现在喜欢小儿子的天真烂漫,回过味儿来又嫌弃他不学无术。
康熙一问,她就有种‘来了,这一天还是来了’的释然与恐惧。
抢在儿子前面就结结实实跪了:“回,回皇上的话,十八阿哥一直勤勉好学。是臣妾……”
“臣妾自打他险死还生后,始终未能安心。生怕他学业太过忙累而坏了身子骨。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万岁要怪就怪臣妾吧。”
康熙微愣,显然是没料到密妃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胤祄却当他真要跟自家美人额娘较真,赶紧搂住他腰:“别别别,一人做事一人当。汗阿玛有什么不满,就冲这儿子来吧,别冤枉了额娘。”
“儿子这一天天忙到脚打后脑勺,能往额娘宫里请安的机会都少之又少,真跟她无关呀!”
[纯我倒霉催的,冒冒失失进来,差点坏了康熙爸爸的好事。]
[当然我有错,这无良阿玛也不无辜。清准战事这般如火如荼,他居然还有心思流连后宫。大白天的就……]
咳咳咳咳。
康熙老脸通红,咳到惊天动地。
密妃赶紧又是捶背、又是端水的,好一通忙活。
之后还让胤祄下跪请罪。
罪名?
当然是他冒冒失失擅闯,又不学无术气坏老子了。
密妃还提议,若皇上实在不能消气,就去了他这瑞郡王的爵位。什么时候等他长大了,德能配位了,再考虑要不要复位。
哈?
胤祄傻眼。
倒不是他贪恋权势,而是……
[凭什么啊?明明就是康熙爸爸不务正业,不知检点。也不知道个自我反省,反而来刁难本阿哥这个无辜又可怜的孝顺儿子。怎么美人额娘还把罪名往我身上堆,恨不得要把我鲨了给老头子泄愤一样?]
这若是密妃也能听到自家儿子心声,就得给他顺顺毛:乖,你不懂,这叫以退为进。
有些时候,就得额娘先狠,你汗阿玛才能慈爱些。
反之,若额娘落了个慈母多败儿的评价,你小子就完了!
但她没有这能耐,倒是康熙把臭小子心声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气得老脸乍红乍白,却不敢真冒跟小家伙离心离德的风险。
只能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情:“些许小事,爱妃何至于此?”
“可是……”
康熙摇头:“没有可是,朕也没有真怪小十八。朝廷对准噶尔用兵,他跟戴梓也没少跟着忙和。一天天废寝忘食,都把孩子累坏了。难得轻松,稍微歇息也是有的。”
“朕……”
“朕不过防微杜渐,想着给他提个醒罢了。不想却吓到了爱妃,是朕的不是。”
密妃立即诚惶诚恐,连说自己胆小。
眼见小家伙眉头微皱,康熙生怕他又在心里叭叭什么不驯之语。赶紧借口还有公务,忙不迭走了。
当然走之前也没忘嘱咐密妃,让她有什么想嘱咐十六的就尽管写下来。
回头他使人送去。
密妃:……
她想让好大儿安全为主,低调为上。谨记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事事别太争先……
但这是可以写下来的吗?
很明显不大是啊!
倒是她亲手缝的袍子可以捎过去,听说西域早晚温差大。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多些御寒的衣物总没错。
还有上好的药材,尤其金疮药。虽然临行前,她已经准备了不少,可万一用完了呢?
这一刻,胤祄真正看到了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拉着参谋,继而猛地一拍脑门:“哎呀,瞧我这破记性!额娘且等等,儿子知道该给十六哥他们带点什么啦!”
话落人跑,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密妃喊都没喊住。
再问,再问人家直接出宫往黄先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