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杰前脚回房,谢武英后脚陪着张达义也刚进来。
俩人一进屋,就看见谢豫川和谢文杰俩人脸上表情不对。
“怎么了?”
谢武英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
张达义见谢豫川眼底像是有事思考,便没出声打扰,在今晚自己休息的板床上坐下。
谢豫川看见张达义回来,转头请教道:“先生可知庞既明此人?”
既然问到他了,张达义凝神沉思片刻。
“工部外放的基层河官,我了解的不多,但主管江南道水利修建的前任水利使郑启明,与我同出一个师门,恩师太山书院的山长那时很看重他的品性,时常在我们后辈面前提起他学习刻苦之事,听多了,便也熟悉了,只是我和他往来并不多。”
张达义回想少许,“哦,前年岁关之时,恩师寿诞,郑启明因为工务来不及回京,特让人将贺礼送回京城,那礼物颇得恩师喜爱,还在席间当众夸赞过他。我听说庞既明是郑启明的学生,以我对郑启明为人处世的了解,他的亲传学生应该不会太差。”
谢豫川闻言,微微点头。
“他怎么会在流放队伍中,先生可了解?”
张达义摇了摇头,“只是听说一点,了解不多,刑狱大牢蹲的艰难,哪有心情去打听旁人的事情。”
一旁,谢文杰和谢武英兄弟俩闻言,也认同不已,频频点头。
他们当时被下了大牢后,一心都是怎么护着自己家里人,哪有功夫打听别人。
“不过,流放之前那两日,我倒是听说了一点。”
谢豫川:“哦?先生可方便讲一讲?”
“这有何不方便。”张达义笑了笑。
他起身从原位站起,谢武英眼明手快把自己的凳子让给张达义,自己跑到一旁环胸靠墙站着围观。
谢豫川亲手给张达义倒了一杯温茶。
张达义指尖捏着杯沿,回想道:“江南发水,灾情严峻,损失惨重,赈灾之事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只是听说江南道的上下官员沆瀣一气,贪墨了赈灾银两,导致流民纷纷流向京城,弹劾的折子过多,那段时间翰林院公务压满。后来听说皇上大怒,命刑部押了郑启明,责令刑部会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
谢豫川兄弟三人听得认真。
“会审如何?”
“这就耐人寻味了。”张达义似也觉得此事蹊跷,“按说会审郑启明,再快也不至今年秋后问斩,刑部判罚官员也有流程要走,短则三五月,慢则来年再出定案。何况江南道上下官员那么多,就是来往账目也需要相当的时间核对,可是河道的案子说判就判,刑部说是证据确凿无误,郑启明也认罪,案子报到御前,圣上钦点了死罪。”
张达义当时听到此事之仓促跟严苛,也诧异了很长时间。
“如今人也死了,亲眷奴仆充公为奴,此案后续不太了解了,只是听说其他一应涉案官员,改判流放,江南河道换了新任使官。”
“庞既明是这些人其中之一。”谢豫川道。
“应是。”
谢豫川沉吟少顷,“此次流放人中,还有同庞既明一起流放的水官吗?”
“这我就不得知晓了。”张达义笑了下,说道:“少将军若是有心了解,可以向庞既明打听一下,不是更方便?”
虽然张达义心里并不清楚谢豫川怎么突然之间,对庞既明感兴趣,但他站在流放犯人的处境上,异位思考一下,反而觉得庞既明那等状况,若是谢家能庇护一下,也是不错的事情。
但他不会多嘴。
谢家并没有责任照顾旁人,而他和母亲深受谢家恩情,一时捉襟见肘,尚且来不及偿还,他又怎么会自讨没趣,胡乱给谢豫川提建议。
但张达义还是比较好奇,谢豫川怎么会突然注意上庞既明的。
谢文杰看出张达义脸上的疑惑,替他六哥谢豫川解释道:“我方才下楼取东西,回来时刚好看见庞既明帮差官们办事,妻儿从旁神情恐惧,我就把这事回来跟六哥提了,他才向先生打听的。”
张达义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少将军对庞既明是有何想法。”
谢豫川抬眸,沉吟片刻说道:“先生也并未猜错,我确实对庞既明有些好奇。”
这下,不止张达义好奇,就连其他俩兄弟也不禁看向谢豫川。
“少将军想认识他?”张达义想了想,主动道:“若是少将军有此意,我想凭我与他师长同出一门这一点,应是能从中说两句话的。”
谢豫川谨慎道:“庞既明这人,先生瞧着如何?”
张达义这下心里算是回过味儿来了,那庞既明的身上定是有哪一点过人之处被谢家这位少将军看上眼了。
谢家背靠神明,难保谢豫川将来没什么别的想法。
此去寮州艰难,到了那边如何还未可知,谢豫川这是想提前就做点准备吗?
张达义心里快速转了一个来回,坦诚道:“我瞧着至少是個有德有才之人,一路护着妻儿,说明此人责任心重,不欺凌弱小。流放路上生存艰难,他也没有为了果腹之事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甚至有一次我见他拉了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