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营地。
后半夜丑时三刻,官兵们贴着流犯的耳根敲锣喝骂,将众人从昏沉的睡梦中喊醒。
不少人揉着眼睛正打哈欠,冷不丁身后挨上一棍,打的倒不像白日里那么狠,但是突然挨上这么一下,身体也受不了。
为了提早赶到前面镇中休息,熊九山下令提前走夜路,待到近晌午时,再休息。
这样吃饱喝足,下午再走一会,落日之前中途如无意外,上百号人马就能进入镇中休息。
离盘龙岭经常出事的地方越近,熊九山觉得这样越安全一些。
谢家人男女老少,有一半昨晚夜谈睡眠不足,尤其是女眷们,她们依偎在一起,聊到多晚,涂婳就在一旁听到多晚。
小半天功夫,她听了不少谢家从前的往事,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她感觉自己被谢豫川召唤来的时机不对,哪怕再往前几年,她不就能亲眼见到谢家女人们口中那鲜活的护国公府?
她也想旁观一下护国公府宽敞的校练场,还有被谢家二叔谢慎行降维式碾压的少年谢豫川是何样子?
将门虎子成长记。
呃……想看。
身后的谢豫川也早就醒了。
一连睡了两三个时辰,谢豫川醒来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他常年行军,精神紧绷,对周围的动静异常敏感,几乎不会有这种一觉能睡很久的时候!
他怎么会睡的这么死?
身旁的家人们都起来收拾东西了,他也起身坐起。
他记得,睡前家神曾说过,待他休息后要带他去哪里。
他没记错吧?
周围传来差役的高喊:“动作都麻利点!天亮开饭!”
隔着树干,谢豫川和涂婳背对背,一个起身整理仪容,一個收拾自己的画材和零食垃圾。
本来涂婳是完全可以借助系统功能“一键清理”的,她现在积分多、能量足,壕着呢!
可是周围所有的流犯都在收拾东西,涂婳看了看,就感觉自己这点“东西”,动动手也挺好的。
这种在“人群中”一起干点什么的参与感,带给她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反正也没人看见她。
官差们来来回回,喊了半天,谢家这边动作迅速,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谢豫川鼻翼间始终萦绕着浓淡适宜的特殊香气,他甚至能顺着香气的浓淡方向,猜测家神的行走方位。
他调整了一下手腕上的镣铐,重新给伤口扎好绷带,心知家神就在身旁附近,也不知家神有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好循着香气去打量。
只能趁自己整理仪容转身时,不着痕迹的往香气浓郁的“地方”淡淡瞄上一眼。
大树右侧,不见任何神明踪影。
“豫川?”
刚好前面二姐谢祯唤他。
谢豫川眼底眸光微微晃动,朝着香气最为浓郁的地方走过去,然后擦着身侧的香气一直走到谢祯面前。
声音低沉暗哑,仿佛大梦初醒一般。
谢祯蹙了下眉头,担忧道:“那嗓子怎么了?着凉了?”
“没有。”男人声音发紧,实因一时紧张所致。
身后,谢豫川看不见的“地方”,差点被谢豫川擦到肩头的涂婳,有点意外地看着谢豫川宽阔的背影。
她握着手机,小指尖提着垃圾袋,微微偏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肩。
“谢豫川刚才差一点撞到我!”涂婳惊讶地跟系统交流。
系统上线:【不会的。】
涂婳耸了下肩头,“真的!刚才他碰到我时,肩头好像有点麻麻的。”
系统凝滞一瞬。
可能是也有点怀疑自己。
【请稍后,排查一下系统数据流。】
系统检索时,涂婳把垃圾袋团吧团吧塞到身后的背包里,虽然现在两个时空处于相互重叠的状态,但保护环境的美好传统还是要继承和发扬光大的。
涂婳有点疑惑地盯着谢豫川的后脑勺。
忽然,她眯起眼睛。
“我怎么总觉得,谢豫川好像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难道……是因为互相绑定的关系,有天然的感应?”
好几次了,这种感觉。
谢豫川始终没有再次回头看。
涂婳站在身后,看了他半天,发现他并没有再看过来,嗯,可能是她想多了。
她转身低头把平板塞回包里。
偏这一刹间。
谢豫川回头,往“家神”方向看了一眼。
等涂婳抬头时,谢豫川已经跟谢家其他人一同启程了。
她看了眼手机。
凌晨1:45分钟。
古时凌晨一到三点为丑时,一刻按现代算法大概15分钟,三刻45分种。
涂婳心道,熊九山可真行,大半夜鸡鸣时赶路,也不怕走半路睡着了。
接近凌晨两点时,整个流放队伍已经陆陆续续走在路上,因为夜路昏暗两侧官差们点燃火把,长长的火龙在路上蜿蜒。
夹在两侧火光中间,流犯们走的哈欠连连。
有的人,走着走着方向就偏了,不小心撞到旁边的差役,猛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