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不知生。
所有意识如海潮一般往下沉没的感觉被暖流驱散后,重新找回自己的槐花,仿若死而复生一般,感受这世间的一切都那么让人眷恋。
哪怕此刻山间刮过的冷风,都切切实实地让她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活着真好。
她想活着。
“神明……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吗?”
她期冀的目光望向谢豫川。
“能,但稍微有点麻烦,需要一点时间。”
谢豫川耳边响起涂婳的声音,他转述给槐花,后者不敢相信地合掌捂起嘴,眼睛睁大。
“谢谢!谢谢!”
槐花语无伦次想要给谢豫川磕头,被他伸手扶住,淡淡的声音温和道:“等眼睛好了再谢神明不迟。”
“好、好!”槐花轻轻捧着自己的右眼激动道。
谢豫川的保证,唤醒了槐花浓烈的求生欲,她踉跄走到山神庙门前,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
王翀等人起初还以为她要做什么,还好奇地等着,后来见她一直站在那发呆,就没了兴趣,反倒对谢豫川刚才跟守村女说的话更好奇。
高里正等村民们也一脸茫然和不安地看向谢豫川。
“槐花的眼睛怎么治?”
“她那眼睛不是能预知未来吗?”
有村民窃窃私语地向高树生打听:“里正,槐花治好了她还能预知未来吗?”
高山河听见谢家神明能救槐花,心里正高兴,听见身后村民这句话,冷冷转身盯着对方,沉声问道:“怎么?不能预知未来,做个普通人不好吗?”
许是高山河的表情太吓人,那村民嗫嚅着缩了脖子退回到其他人身边,小声抱怨道:“我又没说什么啊。”
“你别说了。”同村人提醒他道。
他怏怏地看了庙门前的身影,还是觉得槐花嫂子那一身“本事”要是被弄没了,怪可惜的。
“做个巫女也没什么不好的,干嘛要治啊,别人想有还没有呢。”
高山河常年打猎,耳朵尖的很,“疤瘌头,你有完没完?想做巫汉你去做,槐花嫂子为了咱村做的够多了,别不知道好赖!”
只有他和里正高三叔知道,槐花那只眼睛提前预支了她多少福报,青春年华就被迫进山守山护庙,十几年了还不够?
非要为了这個还要再搭一条命进去?
涂婳正在谢豫川和高家村民中间的位置,仔细翻找给槐花“治眼睛”的方法,虽然级别升了,可使用的功能也多了,但是槐花身上的问题有些复杂。
谢豫川之前求她救治朋友徐肃,那个是正常内外伤,有系统买的药,还不算难办。
槐花的右眼比较特殊,处理起来有点棘手。
正研究合适的方法,耳边听见高家村民小声的议论声,不觉停下看过去,刚好瞥见那村民看向槐花背影的可惜眼神。
涂婳不自觉蹙了下眉心,回望庙门前不知在想什么的槐花。
眼下这个世道,身上有预知能力的槐花,才在高家村里拥有不低的“地位”,相应也拥有一定的安全,可如果有一天,这种“好处”没有了,她一个年纪大的柔弱女子,无父、无夫、无子,孑然一身要如何在宗族思想如此浓厚的大家族中生存?
中指挠了挠眉尾,涂婳不自觉看着槐花那有些虚弱的身影多想了一会。
人言可畏。
高家村或许念在槐花曾经的贡献能供养她一段时间,可是时间长了呢?
“谢将军?”
谢豫川迟迟等不到耳边家神的吩咐,却等来了王翀上前询问。
他转身合手,“王大人。”
“嗯嗯,谢将军你我之间不必这些虚礼,本官是想问一下,我们何时可以下山,不知神明可有示意啊?”
天黑了,既然山上没什么事了,那密道里什么机关他也晓得了,不打算再冒然去折腾了,况且这一趟也不算一无所获,跟着谢豫川既开了天大的眼界,还得一对宝贝,王翀心里没有遗憾了。
西山邪门,他不想久待了,若无其它闲杂事,他也该打道回府了。
指挥使司府衙不能离的太久。
谢豫川自然听懂了王翀话里的潜台词,看了眼槐花,垂眸沉思片刻,回道:“王大人若不急,容在下向家神上奏一下如何?”
王翀连忙笑呵呵道:“不急!不急!谢将军辛苦。”
另一边,李崧年和关木等人,也盯着他们的举动,大有他们这边不动,那边也不动的意思。
两人用另一种方言叽里咕噜不知道在交谈什么,王翀和马袁这边也懒得搭理他们了,得了谢豫川的话,王翀回去交代自己的人一会下山的安排。
马袁双手藏在宽袖之中,负手在身后,袖子里,手中开心地摩挲着金制罗盘。
人生能得几次大机缘?
时也、命也、缘也。
马袁深感这一次,于他道法之上的修行会有莫大的长进。
谢豫川看槐花,他看谢豫川,忍不住手痒,又在宽袖中暗中默默掐算起来……
啊啊啊啊啊!
手指又抽筋了!!!!
马袁不敢置信地盯着谢豫川,满脑子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