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翀那副底气十足的样子,谢豫川没想到,李崧年更是意外。
前些日子王翀还因败于他手下,而恼羞成怒,恨不得满城贴告示找人给他好看,屡战屡败,今日口气很不一般。
李崧年狐疑地从王翀的身上看向一旁高大英武的年轻男子,一双三角眼贼兮兮地打量谢豫川。
这一看,心中暗暗惊奇。
好一张气势不凡的威武面相!
长眉凤眼,双目沉威,骨挺鼻阔,肩高背厚,眉峰之上杀气凛冽,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是那印堂之间凝而不化的一团郁气折损了一些运道,不然就这凭这面相,不是出将入相之人,身上也定有统军威震之能。
李崧年于面相上常年颇有研究,不然当初也不会去王翀府上毛遂自荐。
只可惜王翀是个不开眼的愚夫,枉费他一身本事被他糟蹋,朽木不可雕也。
他王翀这辈子,也就只配马袁那种货色为他效力。
世人有眼无珠多不识货,李崧年在几次三番被王翀忽视后,一气之下离开了指挥使司衙门,另谋高就。
可这几年,他每次想起在王府里的那段日子,心中总是萦绕着一团怒气化散不开,他数次占卜,时机皆不合适。
直到关木大师出现,他的时机终于到了!
他费尽一半家财与关木大师交好,待时机成熟将其邀请至中原来,一来是请关木大师为自己一雪前耻,让王翀也尝尝他当年的感受;二来,他也有一件要紧之事请大师帮忙。
东出中原,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指挥使大人还是那么不中用,他还以为他这些年怎么也会网罗不少人才为己所用。不曾想,麾下第一把交椅,竟然还是马袁那个不中用的废物占着尸位素餐。
真是让他看不起。
李崧年看王翀和马袁,心中倨傲,手下败将而已,已经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但他没想到,王翀今日竟带了这么多人马上山来找他麻烦。
王翀要知道李崧年心里是这么看他的,铁定上去把他俩眼珠子扣下来打水漂!
眼瞎嘛你?
你算個什么东西,值得本将军上来找你麻烦!
王翀心心念念防着别人抢在他前面找到西山这边的好东西,尽管他自己也还不知道那位已经作古的前朝闲王,写得云山雾罩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但不妨碍指挥使王大人默默将他任下辖区的东西,划归己有。
李崧年算个什么狗东西,跑这里来拜神?还带个外人!
于公于私,王翀都有理由,不让对方好过。
但李崧年请来的人着实厉害,他此前多次在对方手中吃了亏,王翀气极了,真想带兵剿了李崧年这帮子人。
要不是马袁多次劝他冷静,王翀也不会忍到现在。
李崧年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人。
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是根本不跟你讲究仁义礼智信,没那个说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都是习以为常的,只要能成事,根本不在乎什么大义小节,比他王翀还是个混不吝的狠人。
这种王八蛋,谁他娘的敢重用?
完全跟他手下的马袁是两股劲,两种人!
马袁虽然也贪图世俗名利,但马袁行事好歹还有一些规矩和忌讳。
李崧年完全没有!
在他府中做幕僚时,出的那些馊主意,管用是真管用,就是缺德!缺了大德了!
他堂堂大梁的指挥使,平日里好个旁门乐子,那是个人喜好,但李崧年总是鼓动他往谋逆造反的邪路子上搞事,王翀心知这犊子他不能用,赶紧扫地出门!
宁得罪不能留在自己门下养虎为患。
当今圣上最不喜这种借玄冥之事,干涉朝政,李崧年野心太大,他指挥使司庙小不养大佛。
李崧年为此就记恨上了他,王翀从来没觉得这些江湖野游之事,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李崧年凭一己之力,将他后面继续网罗人才的念头都断了。
时日久了,外人都知道他府中,最为看重的幕僚便是马袁。
说来也好笑,当皇上知道他对这种旁门的兴趣淡化之后,竟还赏了他不少好东西,有感他收心做事。
因祸得福,王翀哭笑不得。
不过,他王翀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李崧年给他添堵,他也饶不了对方。
从李周全那得知谢豫川的本事,他不计身份亲自来请,若李周全所说的,句句属实的话,他王翀不信了!
谢家货真价实的真神明,还治不了你们两个臭术士!
王翀见到谢豫川之后,心里的底气就更足了!
他相信马袁,他给他打信号,那就说明谢豫川身上一定藏着他不知道的本事。
王翀借谢家看不见的“神明”,在李崧年和关木老贼面前狐假虎威。
李崧年也从谢豫川那通身不凡的气势和他方才维护谢家家神的话中,推断出他的身份。
“原来是谢家后人,恕贫道眼拙,竟没认出来。”
李崧年虚抱一拳,跟谢豫川客气了句。
谢豫川懒得抬眼看他,他眸光淡扫,扫到一女子时,视线不由停留少许。
李崧年眼底闪过一抹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