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逊白只在病房待了两个小时就得走了,他原本有公务在身,是推了所有事情不顾劝阻才赶回来的。
这不,上面刚来了一通电话狠狠批斗了他,勒令他立刻赶回汀市待命。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你个刑侦大队长擅离职守这么久,小心被降职。”
拂鸢啃了一口裴忱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好吧。”
“你最好是。”阮逊白笑骂了一句,“一点都不省心。”
哪回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明明都是下次还敢。
他又看了一眼裴忱:“她要是之后还打架——”
“我绝对不会让她有出手的机会!”裴忱求生欲超强地接话。
哎,被当成重点保护对象的感觉不是很美妙呢。
拂鸢颇为烦恼地啃完了一颗苹果。
……
晏和堂是一家中医馆,是晏家祖上就传下来的基业,如今是晏川柏在管理。
他平时偶尔会坐诊,这几天原本是不在的,是晏琰拜托他照看一下那晚送过来的小姑娘。
这要是旁人,交给他的徒弟就行了。
可这姑娘不一样,他那个神仙一样的外甥,可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紧张过。
拂鸢刚回了一条消息,听到敲门声抬头,一身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正微笑着看她。
他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经过了岁月沉淀的面容更显成熟魅力,是个气质温和儒雅的帅大叔。
“醒了小姑娘?”晏川柏缓缓走进来,先介绍自己,“我是晏琰的舅舅。”
“您好。”拂鸢回以礼貌的微笑,见他还站着,便抬手示意,“请坐。”
晏川柏这才坐下来,眼神礼貌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很乖巧讨喜的面孔,是长辈喜欢的类型,就是身体不好。
“我叫拂鸢,拂晓的拂,鸢尾的鸢。”拂鸢也介绍了自己。
“拂鸢?是个好名字。”晏川柏笑着点点头,“不过拂这个姓氏倒很少见,你不是帝都人吧?”
拂鸢回道:“我是墨城人,随我母亲姓,这个姓氏的确很少,墨城也就只有我们一家。”
“原来如此。”晏川柏看她的眼神越发慈爱。
小姑娘人长得好看,谈吐间落落大方,知道他的身份后不刻意谄媚,也没有太过疏离,年纪看着跟自家女儿差不多,晏川柏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到后面,他就完全像是在看自己家孩子了:“冒昧问一下,你跟晏琰是怎么认识的?”
话落,他笑着解释道:“他长这么大没跟女孩子接触过,关系最近的阮家姑娘也只是能说上几句话,我夫人常说他性冷淡。”
看着一本正经的长辈开起玩笑来也真是挺好笑的。
“我觉得他挺好的呀。”拂鸢也笑了笑,“真像您说的那样,帝都贵女们最想嫁的男人里面,他就不会是呼声最高的那位了。 ”
“那拂鸢有没有想要嫁的意中人呢?”晏川柏发誓,他都是为了他那个闷葫芦外甥的终身幸福着想,绝不是因为八卦。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拂鸢很久都没有回答。
晏川柏想着自己还是太心急了,刚准备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就听女孩略带些许无奈的嗓音说道:“不瞒您说,我从来不敢想这些。”
“我从小就福薄,母亲怀着我的时候过得并不好,父亲抛弃了她,她伤心痛苦之下身体也落了病根,所以我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母亲怕我活不下来,就整日去为我烧香祈福,甚至愿意自折寿命换我平安健康。”
“算命的说我活不到十五岁,但我提心吊胆活到了现在。”
说到这,她长叹了一口气:“您说,我这么个多活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人,怎么敢妄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晏川柏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但听女孩平静淡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没来由的酸涩交加。
“不要胡说,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晏川柏出言安慰了几句,见女孩低垂着脑袋一只手捂着脸,心里更难受了。
他又温和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随后就出去了。
走到外面的晏川柏:我真该死啊!
里面的拂鸢放下了装模作样擦眼泪的手,神色平静到麻木。
演戏真累啊,尤其是陪着不能得罪的长辈演戏。
她其实早好了,但没办法,病弱小白花的身份被发现了,她要是那么快生龙活虎反而惹人怀疑。
所以晏琰提出让她休养观察两天后,她就顺势答应了。
至于为什么在晏川柏面前演戏,只是她很不巧的知道了沛宗铭最近在频频向晏家示好,并且还为自己打造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丈夫好父亲人设。
想想就怪恶心的。
他现在就可劲凹人设好了,到时候被揭穿真面目一定很有意思。
晏川柏今天难得在医馆,商景陪一个腰间盘突出的朋友过来看诊。
医馆进去有一座观赏假山,下面是一条小水潭,里面养着几条锦鲤。
水潭边蹲着一个人,穿着浅灰色的运动装,时不时地摸摸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