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王氏一脸喜气,把刚出生的娃,抱到范殿元跟前,“当家的,是个男娃,活了!”
范殿元喜得只念佛,双手合十,看向天空,笑出眼泪道:“祖宗保佑,祖宗积德呀!”
“老东家,快给孩儿起个名吧,有个名儿叫着,就好活了。”花枝道。
范殿元大笑,想了想说:“就叫留成吧,图个吉利。”
陈安端着米糕,拿到窝棚里,扶起虚弱的玉蓉,“嫂子,喝一口吧,吃了饭,就有力气了。”
玉蓉脸色苍白,嘴唇无一点血色,她只感觉痛,五脏六腑,浑身上下都在痛,动一动,喘口气,都在痛。
对食物的渴望,让她忍着痛,喝了一口米糕粥。
仿佛食物真的带来了力量,玉蓉感觉好受一点,她迫切的想要吃到眼前的食物,挣扎着起了点身子。
使出浑身的劲儿,吃完了这碗饭。
“好儿媳,多吃点,能吃饭就能活。”范王氏眼角眉梢是喜气,儿媳活了,有了奶,孙子才能活了。
儿媳拼着一口气生下了孙子,范殿元心里感激她。
过了两天,见儿媳还是流血,他不免有些担心,便用二升麸糠请了同村的老中医,给儿媳把脉。
老中医走路打着飘飘,脸上一股菜色,坐在窝棚里,把了一会脉,含糊不清的说:
“产妇有些大出血,还有点风寒,但脉象平稳有力,从脉象看没啥问题,这些影响不了她的身体,能活,能活。”
得了老中医的准话,范殿元心放到了肚子里。
坐在外面的陈安,擦着手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深藏功与名。
在灵泉的滋养下,玉蓉很快恢复了身体,能吃能喝,也有了奶。
陈安和星星,将粮食和行囊摆成L型,堆在板车上,留出一块地方,铺上两床厚棉被,放了一个枕头。
栓柱抱着捂得严严实实的玉蓉,小心翼翼的放在板车棉被上。
陈安立马将手上的被子,给玉蓉盖上。
玉蓉的头和脸裹得密不透风,只剩两眼睛在外面,半靠在板车上。
刚出生半个多月的留成,躺在她怀里。
一行人朝着洛阳的方向出发。
此时,他们距离洛阳不过五十里地,正常一天就走到了。
现在路上灾民越来越多,雪天路不好走,足足走了三四天,才到了洛阳。
到了洛阳,陈安几人和其他灾民一样,被挡在了城墙外。
洛阳的警察拉起人墙,手里拿着枪,确保一个灾民都不能进入。
一个穿着制服站在塔台上的警察,打开了喇叭,带有口音的广播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现在广播,第一战区政治部和洛阳市政府联合公告,为了抗战大业,为了军备防务,为了严防奸细和整顿市容,非洛阳市民一律不准进城,有擅自违反者,将按国民政府战时城市管理条例,第九条第三款之规定严惩不贷。”
广播结束,一个穿着国军拿起长枪,‘嘟嘟嘟’对着天空一阵扫射。
灾民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在众人后退时,范殿元举着拐棍,冲到最前面,他望着巡逻的警察,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满怀期待的问:
“老总,公家不是已经开始赈灾了吗?请问哪儿可以领到粮食?”
扛着枪的警察回道:“政府划定的灾区是豫北和豫南,你现在到了洛阳,你就不是灾民了。”
范殿元听后神情恍惚,问:“那我咋才能是灾民啊?”
警察道:“你再往回走几百里,到豫北和豫南,你就是灾民了。”
国民政府的救灾之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旁的陈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拉走了震惊住的范殿元,“舅,政府是靠不住了,咱们得自己想法子。”
范殿元直点头:“是是是,安妮儿,舅看出来了,你是个有头脑的娃,咱家人的活路在你手里,你说咋办舅就咋办。”
这句话倒是出乎陈安的意料之外,一直以来,范殿元都是一个胸有城府,有主意有想法的人。
陈安没想到,范殿元能把活命这事,交到她手上。
她想了想说:“咱们现在,一个是想法子进洛阳,然后坐火车去陕西,但是票肯定不好买,要么就是等,政府准备用火车拉我们去陕西。”
陈安记得,在前期,政府送往陕西的灾民,陕西是收的,后来灾民增至几百万人,陕西也不敢收了。
他们只要能坐上前几趟火车,就能活着到陕西。
“听你的,安妮儿,”范殿元拍拍陈安的手,“走,咱们先找个地方,搭个窝棚。”
范家和花枝,沿着城墙的一处角落,搭建了个窝。
到了洛阳城下,有警察和驻军,灾民们不敢乱来,但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吃着食物,唯恐引来祸端。
陈安身上的棉袄磨损的不像样子,棉花从各个角落露了出来。
她和星星,坐在窝棚前,互相梳头发,掐死对方头上的跳蚤。
“起开,起开!”
一辆卡车驶出了洛阳城,停在城外灾民堆里,几个穿着长袍的男的,驱赶着灾民,腾出一块空地。
一个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