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芷溪在此时起身,轻声道:“叶亭松与我有些渊源,此番西行,本意只为救人,并无冒犯佛宗之意,若有要求,晚辈无所不应,还望慧觉大师慈悲为怀,放他离开。”
慧觉有些诧异,这时才注意到这个戴面纱的年轻女子,仔细看了一会儿,了然道:“原来是昆仑弟子,西王母近来安否?”
芷溪颔首:“承蒙大师挂念,王母一切安好。”
慧觉点点头,长叹一声:“佛宗已经许久没有新弟子了,一滩腐臭的死水,了无生趣,叶亭松此子气运过人,八百人入绝地,旁人皆惨死,独他一人存活,不仅不曾受伤,还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罗汉尊者舍利,炼化己身,平白得了旁人需要苦修多年的修为,他本性淳和,灵性充足,又得舍利子相助,于佛法一道乃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赋奇才,只需稍加教导,日后必定是佛道天骄,不输道门道子瞿玄微。”
“如此良才美质,实难割舍,是以关他数年,是希望以佛法将之感化,入我佛门,期间并未苛待于他,只是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愿入我佛门,多次尝试逃跑,无奈之下,才将他暂困浮屠塔。”
芷溪上前一步道:“他志不在佛道,强求亦无果,晚辈愿以半本瑶池仙经为酬,换叶亭松出塔。”
“失了瑶池仙经,你回昆仑如何自处?”慧觉感觉很是稀奇,能得瑶池仙经,那她在昆仑至少是位天女,瑶池仙经是昆仑秘法,未经王母允许私自传出,必遭重罚。
芷溪垂下眼睑,素纱中双手合握,显得平静而自然:“来此之前,晚辈已向王母辞行,日后不再回昆仑,此半本瑶池仙经,我可自行处置,大师不必担忧昆仑问责。”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姜婵惊愕的看向芷溪,在此之前,她从未说起过她已经自离昆仑,上界险恶,没有背景的诸如姜婵等人只能豁出命去自保求生,而作为有背景的前瑶池圣女,上来就可以直接入昆仑,那叫一个背靠大树好乘凉。
可如今她却不声不响的把最大的靠山给丢了,还一脸平和淡然。
看着芷溪平静的双眼,姜婵突然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好好了解过芷溪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她能请来灵明妖王助阵,给此次西行队伍提供最大的资金赞助,乃至如今以瑶池仙经交换。
为救叶亭松出塔,芷溪已经把她能拿的不能拿的都拿出来了,甚至不惜放弃昆仑的天女身份。
姜婵莫名有种唏嘘之感,叶亭松啊叶亭松,你这运气,确实不是一般的好。
跟肖潜比起来,他好像更像气运子,姜婵与他同入过几次秘境,基本都是灵剑宗的人全部死光,然后他活着出来,到上界所有人都在玩绝地求生,唯独他在西土得了机缘,轻易的得到别人累吐血也得不到的传承与修为。
同样是坐牢,秦策被当苦工压榨得要吐血,谷凌风需要时刻绷紧神经提防垂涎他美色和小命的万花娘娘。
姬家哥俩那就更叫一个惨无人道了。
而叶亭松除了没有自由,没有肉吃,除了每天需要听大量的佛经之外,过得是非常的舒坦。
从他将近六年来依然不愿出家这点来看,听星寺的佛经并未对他起到洗脑的作用,指不定还成了他每日的摇篮曲。
下界第一美人与他共赴一场巫山神女梦,如今美人掏空家底呼朋唤友不远万万里来救他,放弃宗门掏出最后的压箱底的功法只为换他自由。
啧,跟肖潜这种重伤是日常,濒死是常规的奋斗修仙生涯相比,叶亭松活得更像一个爽文男主。
姜婵心头又升起一股熟悉的,对于挂逼选手的微妙嫉妒。
面对众人或惊讶或好奇的打量,芷溪始终保持淡定,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慧觉的答复。
慧觉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世间繁华万千,有如花美眷相伴,自然不舍的困守青灯!诸位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叶亭松会随你们走,至于瑶池仙经,还请小友自己收好。”
此时慧觉干枯的脸上突然涌上几分红润的血色,如同濒死之前的回光返照,显得容光焕发,继续笑道:“之前未请诸位进寺一叙,并非老僧傲慢,只是如今的佛宗已经走到极尽,我不愿听星寺毁于我手,于是与小徒神秀进行了一场赌约。”
“赌约的内容,就是你们此行的结果,在听星寺不介入的情况下,倾西土四百八十寺佛修与天龙八部众之力阻挠围杀,若你们此行无果,折戟西土,那便是佛宗气运未绝,当今佛宗所行之道尚在我佛允许之内,如此便不能放叶亭松离开,佛门弟子必须归于佛门。”
“但如果你们成功了,那便如檀印所言,如今的佛宗根基已朽,名为修佛,实则早已化魔。”
“如此,便要斩断这腐朽的根基,摧毁一切伪佛,正如菩提落地,重焕新芽。”
慧觉偏过头,微笑着看向那白衣僧人:“大帝法旨已至,神秀,这场赌约你赢了,我死之后,你就是听星寺的方丈,新一任佛宗佛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