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烟烟微微收紧手上的力道,冷眼看着凤敏的脸从充血的涨红,慢慢变白,最后逐渐向青紫的颜色靠近。
她道,“我本不想大动干戈,偏你不死心。”
凤敏感觉肺要憋炸了,四肢渐渐冰冷,以为下一瞬就要死去。
殿外有人影浮动,凤烟烟甩开手,凤敏的身体被甩出三米远,后脑勺撞上大殿的石柱,当即昏了过去。
殿外来的人是傅辛和大巫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巫祝。
他看到凤烟烟,吓得翻了白眼,不等凤烟烟出手,直接昏了过去。
傅辛看到面前的人震惊,唇色已然苍白,“你还活着。”
凤烟烟将手收在身前,睨过一眼,眼底丝毫不藏杀意,“不然呢?”
傅辛屏息一瞬,看向凤烟烟时目光开始躲闪,在凤烟烟的漠然面前,一切相关的语言都变得苍白,但他知道他还是需要说,他想活着。
他局促地蜷了蜷手,从喉咙中淌过的字愈发紧涩,“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报仇。她……”余光瞥过倒在地上的凤敏,他语调哽了又哽,“我……”
凤烟烟看着他,没说话。
她从冰冷的地砖上走过,鲜红的裙摆艳丽妖艳。
傅辛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她,呼吸渐渐停住,目光不住地颤动,“……烟烟,我,我错了。”
此时,凤烟烟已经站到他面前。
视线从他的面容上晃过,瞥见傅辛脸上的惊恐仓惶。
听着他的话,内心嘲讽至极时,玩味地问了一句,
“你说一句错,我就该原谅?”
傅辛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膝盖一软,直直地朝她的方向跪下,目光祈求,
“烟烟,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既然你回来了,我把王位给你,从今往后,你就是南原的王。”
仿佛是怕凤烟烟不信,他跪着上前几步,仰着头,诚惶诚恐辩解,
“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也没办法。是凤敏!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我原本也没想做这些,是她,是她心生怨恨,非要至你于死地不可。烟烟,你知道的,你我终归父女一场,我怎会真的狠心如此!”
凤烟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一切,眼前这个人本该是她敬重的人。
可如今,他却跪在面前,惴惴不安地向她辩解。
为的,只是求她给他一条生路。
何其嘲讽!
她至今记得,十一年前,他追杀她时的决然,赶尽杀绝的姿态何曾有今日的卑微苟且?
当然,她也相信,如果败的是她,傅辛又会是另一副嘴脸。
“那阿鸣呢?”
傅辛声嘶凄厉的喊话在凤烟烟出声时止住了。
他一噎,如年老长者般,目光颤巍巍望过去,就见凤烟烟已蹲下身,与他目光平直地对望。
黑漆漆的一双眸,望过来的视线平直冷静,她瞳仁颜色很深,深得让人看不透。那样的深邃,那样的冷静,就像是经过烈火焚毁却浴火重生后心如死灰般的寂冷。无论她是何姿态,总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可攀。
她开口不过是寥寥几字,无悲无喜的一双眼,反能激得傅辛出了一身冷颤。
“今日,你说你不得已。那对阿鸣又是如何?”
傅辛呼吸停滞。
“你是如何对他的?”
“……”
凤烟烟眼睫微垂,唇角总含着抹讥讽的笑,“我眼瞧着你对凤千裳偏爱许多。”
偏爱到可以让一个放肆凌辱伤害另一个。
傅辛心惊,慌不择言,“烟烟,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没错,我如今是南原王,可你知道的,南原的臣民对我从来都不是真的信服。这么些年,我看似是南原王,可南原上上下下谁人不知凤敏才是真正掌权的那一个!我在南原没有丝毫影响力,我只能依靠凤敏。就连当初!当初也是她执意让我成为南原王!我,我不过就是她的一个傀儡,我受制于她,不得不如此啊。”
“你的‘不得已’中包括杀我,伤阿鸣?”
“我……”
“若我没记错,昔日你派苍麒苍麟去北虞,除了接应凤千裳,也是想杀我的。”
“……”
不过,苍麒最后选择的人是她。
“这些年,你派出的人不少。”
“……”
“取回我人头者赏万金,嗯?”
“……”
“看来我这条命,还挺值钱的。”
“……”
“若不是我有自保的能力,只怕也不会有你我今日见面的情景。”
傅辛的脸朝着地面。
凤烟烟的每说一句,他的目光就退一分,头颅就低一分,明明是平平无奇的语调,却要像千斤重石般往他身上压。
他敛神紧了紧撑在地上的手。
辩无可辩,便只能搏一搏。
傅辛看准了机会利索出手。
凤烟烟微微侧头,利刃从她脖颈滑过。
几乎无限贴近,却未能刺伤她分毫。
反倒是她挥出的一掌隔空狠狠落在傅辛的心口。
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