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有如何?
人世间的生存机遇,不都是争来的。”
一帆风顺,终究只是祈愿时说说而已的话。
这世上有的是艰辛,痛苦,难捱。
想要活,就得争。
同天意,争这条命。
扁舟子觉得不妥,
“你以为当你失了大部分血液,还能保持多少清醒?
到时,别说救不了他,你的性命也要搭进去。”
凤烟烟:“可这总归是个方法。
博一下,就会有生机。”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好不容易才跟她的阿鸣相聚。
阿鸣,是除母亲外,她在世上仅有的亲人。
无论是什么代价,她都会让阿鸣活下去。
在一路走来的岁月里,仇恨和亲情,是支撑她挨过漫长岁月的精神力量。
凤烟烟已经想清楚,视线落在扁舟子身上时出声,
“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忧。
若你真要为我好,那就帮我。
无需多虑,我信你。”
扁舟子面对着她的坚定和信任,沉默了很久,最终吐了一个字,
“好。”
凤烟烟在扁舟子走后,去内室看了一眼。
床上的人正闭着眼睡着。
她帮他掖好被角,举手投足间,眉宇间是难得身为女子的温和。
摸了摸睡着人的发。
曾经,她错手失去过他一次。
如今,她绝不会放手第二次。
当年,傅辛放出人马追杀他们,她在逃出王宫时就已经受了伤。
她记得那天是个大雪天。
那年的雪比往年来得都要早。
雪势很大,她从伤口流出的血淅淅沥沥落在雪地上,流了一路。
伤太多,伤得太重,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那些追杀的人,沿着血迹追上来。
阿鸣和她一起,眼见后面有人追来,为了让她能逃走,主动当诱饵将人诱开。
那一年,阿鸣才五岁,她七岁。
他们在那一年分开。
也就是那一别,他们分开了十年。
这十年里她一边让自己变强,一边派人去找阿鸣的消息。
她的阿鸣也为她多受了十年的艰辛。
又待了会儿后,她这才起身离开。
室内恢复了安静,有一盏盏小小的烛光正燃着。
用弱小的,暖色的光线,一点点击退黑暗的冰冷。
原本睡着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视线往外面看了眼。
他虽然说不出完整的话,但不妨碍他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刺在身体中的锁魂钉,使得他只能侧身休息。
他往里侧侧着身。
这些年来,痛得难捱的时候,他想过,要不,干脆这么死了得了。
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
挨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可每每濒临死亡的时候,从心底里冒出来的不甘心又会把他即将消亡的意识拽回来。
是啊,就是不甘心。
他常常看到凤千裳在面前的叫骂嚣张,
他能看到傅辛的冷漠残忍,虚伪凉薄,
也能看到凤敏在人前做出的温柔贤惠。
那时,他身上疼,又忍不住想。
作恶的人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他为什么要成为先死的那个?
再者,他还有姐姐。
如果他死了,那姐姐怎么办?
就是凭着这份不甘心,他一次又一次从死亡的边缘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