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
既然她不想看到血光,那就不要让看到好了。
左不过,往后让阿泽做事,躲远些就是。
落在苏盈袖耳边的是掷地有声的心跳,可她靠在她身边,身形却一直僵硬着。
她知道。
在他的世界里,他说得对。
这是他习以为常的事。
一个人从小潜移默化形成的习惯不容易改变。
就像在她骨子里认同的是人人生命平等,而不是随意杀戮。
她在他身边看到太多次,她以为她能够接受。
可她太高估了自己。
她没办法无动于衷。
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生来尊崇,别人的性命在他面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生死都由他。
可她自始至终接受的却是和他相反的思想。
身体泛冷的时候,让她忍不住往他的方向依偎,她情不自抑地开口,
“王爷,我昨日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人们生命平等,不分高低贵贱,性命不能被随意取夺。
没有皇上,没有王爷,没有身份上的优势.
每个人都是百姓,每个人看似无足轻重。
但因为每个人的独一无二,又成为了最重要的。”
宇文景听完她的话,嗤笑一声,眉宇中尽是讥讽。
他闭上眼后喃喃吐露一句,
“你说的情况,现实中不会发生。
所以,只能是出现梦里。”
他微微侧头,脸颊贴上了她的发。
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她的发有些凉。
他理所应当地出声,
“人生来就是有高低,怎么可能人人平等。”
生而为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争,要斗。
生在皇家的人,更是如此。
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古往今来。
位列王侯,距离那个位置,不过一步之遥而已。
又有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苏盈袖睁开眼睛时,视线看向着远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从那很远很远的地方来。
可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宇文景瞧见了她放空的眼神,寻着她的视线看去一眼。
可除了透着凉的暗夜,没有看到任何景象。
再回神看她时,心头不由地发紧。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他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不由他掌控,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他握紧她的手,哄她,
“是不是想家了?等……”
他刚想说过段时间带她回去看看。
可话要出口,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过段时间’得等到什么时候。
而她的家早已经破灭。
是以,他不确定的事,怎能说出口来搪塞她。
所以,话到嘴边时他咽下,改口,
“不如,明日我请来工匠,让他们按着你从前的家,再建一个,怎么样?”
话说出口,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喜上眉梢,他兴致勃勃地同她商量,
“建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苏盈袖摇摇头,“多谢王爷的好意,不必了。”
她该怎么告诉他,其实……她原先住的地方并不是她真正的家。
她是苏盈袖,却不完全是苏盈袖。
而她的归宿,从来不是在这里。
来到这儿,遇上他,才是命中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