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有话,暗含锋芒,袁薇只觉一股怒意直冲胸臆,拳头悄然紧握,指甲因用力过猛而深深嵌入手心,留下一道道细微却深刻的痕迹,仿佛要将所有不甘与愤懑刻印于血肉之中。
曲颂雅眼波微转,险些失声而笑。
在她眼中,娘亲即便是置身于这复杂多变的角色扮演中,亦能游刃有余,将绿茶演绎得出神入化,那份从容与智计,让她心中的敬佩如泉涌般不可遏制。
【娘亲,你真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袁薇立于屋檐之下,四周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网,令他不得不低下头颅,那曾傲视一切的背影此刻显得格外落寞。
她已无力争辩,只能任由挫败感如潮水般淹没自己,随后,一步一顿,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无奈,缓缓迈向那座庄严肃穆的祠堂。
手捧家规,一笔一划,他用心抄写着,然而每一笔都似在心头重重刻画,那不甘的情绪如同墨迹一般,在心底蔓延开来,浓得化不开。
这口气,他咽不下,也绝不会咽下。
既然曲晏清警惕异常,万淑媛又肆无忌惮,而曲之然与曲晏清常年在外,府中能够触及的,唯有那个总被众人呵护在怀中的小女儿曲颂雅了!
袁薇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而阴沉,思绪如潮,他在心中细细筹谋,如何不动声色地对曲颂雅施以报复,让这看似平静的水面泛起滔天巨浪。
……
十八公主的府邸内,空气似乎凝固,沉重得让人窒息。
“雪蓉,我们虽相伴不久,但情谊深厚,给她家人送去些银两,让他们得以宽慰,愿她来世能生于温暖之家,远离这深宫的尔虞我诈,不必日日活在恐惧之中。”
十八公主轻声叹息,一旁的莲荷也不禁红了眼眶,心中酸楚难言。
十八公主心如明镜,雪蓉虽与她相交不深,却绝非墙头草之辈。
一个小小侍女竟狠心对她下手,背后定是三皇兄利用了雪蓉的某些弱点,极有可能是以其家人性命相胁,迫使雪蓉屈服。
一朵初绽的花儿,就这样凋零在了权力斗争的风暴中,怎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莲荷浑然不知其中曲折,对雪蓉突遭横祸感到不解,更未察觉自己已无意间卷入了这场针对十八公主的阴谋。
她本以为在这深宫之中,两人能相互扶持,共度难关,却不料转瞬之间,生死两隔,只留下无尽的哀伤与困惑。
十八公主吩咐莲荷亲自前往雪蓉家中致以慰问,并赠予银两。
莲荷匆忙整装出发,雪蓉的家位于燕京城外数十里外的一个偏远小村,单程便耗去了整整一天。
当莲荷终于站在雪蓉双亲面前时,夕阳已垂暮。
一番交谈后,她陪伴两位老人聊起了家常,直至起身告辞,夜色已悄然笼罩大地。
踏入马车,帘幕尚未合拢,一匹矫健的骏马从车旁疾驰而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抹模糊的剪影。
夜幕低垂,莲荷依稀辨认出那人衣着华丽,坐骑非凡,心中诧异,这偏僻之地怎会有如此显赫人物出现?
“那不是三皇兄吗?”
车夫不经意的一句话,让莲荷惊愕不已。
“你确定?”
莲荷满是疑惑。
车夫解释道:“我看到了马鞍上的宝石,光芒耀眼,除了三皇兄,这燕京城内,谁还会如此奢华,将宝石镶嵌于马鞍之上呢?”
莲荷默默点头,心中五味杂陈,不再追问。
回归宫中,她向十八公主禀报详情:
“雪蓉的父母年事已高,闻讯几近崩溃,好在雪蓉尚有一兄长,二老不至于孤苦无依。”
十八公主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情感复杂。
她突然对自己的创作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倦。
起初,她享受着这种设定带来的新鲜与刺激,但当虚构变为现实,皇权的冷酷与无情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因一时的娱乐,多少无辜生命轻易消逝,她不禁自问,若早知笔下的每一个故事都将成真,她是否还会有勇气继续编织那些虚幻的篇章...
正当十八公主沉浸于自责与悲痛之中,莲荷忽而又开口,试图缓解这沉重的氛围:
“说起来,回来的路上我还遇到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她以轻松的口吻讲述了路上偶遇三位皇兄的经过,最后还不忘打趣道:
“我想,那车夫或许真的看错了。在那样的荒郊野外,三位皇兄身份尊贵,怎会涉足那种地方呢?”
言语间,试图为这压抑的气氛带来一丝轻松与笑意。
可十八公主并未将这番言语视作戏谑之谈,她的眼眸深处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莲荷或许对此浑然不觉,但在十八公主心中,一切犹如清澈湖面上倒映的明月,纤毫毕现。
雪蓉的故乡虽然偏远,但只要沿着蜿蜒的北道行走十几里,便会遇见一处隐匿于苍茫林海中的军营,那里驻扎着数千名散兵游勇,他们虽看似闲散,实则随时准备响应号令。
三位皇子选择在夜幕低垂之时探访此地,而非光天化日之下,这背后隐藏的动机,十八公主心中自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