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桦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不知李夫人有何指教?”
李夫人款款走过来,指着水清桦腰间悬挂的香囊,“可以给我看看吗?”
水清桦很爽快地摘下香囊递过去。这是她在新丝线研究出来之后,一时兴起,自己画了一幅西施牡丹图样,采用自然绣、楚绣多种技法绣的,中间还点缀了发绣。初衷是想做一个集各种技法于一体的作品,但技法之间的融合还达不到天衣无缝,只能算个试验品。
李夫人拿着小小的香囊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讶异之色越来越浓。
“这是夫人自己绣的?”她问。
“是。”
“没想到夫人竟是行家,是我失礼了。”李夫人把香囊递回给水清桦。
水清桦收起香囊,和李夫人点头道别。晶绣坊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想要逃离。
这一次,李夫人没有再阻拦。
走出晶绣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季菲对娘亲说:“娘,我不喜欢这里,以后不来了。”两个妹妹连连点头。季蕊受了委屈,精神一直恹恹地。
水明桦提醒道:“二妹,这个李夫人不是一般人,她一个眼神就能制住那柳小姐。”
水清桦同意长姐,“我也注意到了。好在我们和这些贵人也没机会打交道。”
“未必。妹夫若金榜题名,以后就会入官场,你和官眷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水明桦不禁为妹妹担忧。
水清桦愣了一下,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真到那时候,我也不怵。”
水明桦也笑了,二妹这两年性子变了很多,越来越开朗勇敢自信了,真好。
过了几日,便是举家前往董家拜会的日子。那日,水清桦看到晶绣坊的风格和售价,深知不是他们目前可以负担的,便找了家苏绣铺子,给全家置办了新衣。
就在董大儒回京后不久,天子已命他官复原职,仍然做国子监祭酒,品级并不算高,但很清贵。董家宅邸离皇城不远,在南熏坊的甜水井胡同里。一栋五进的大宅子,门脸也很气派,季家人最近看多了京城的高门大户,已经不会动辄惊呼了。
董大儒和棠华县主高坐在正厅主位,董雅静坐在下首。季子墨和水清桦先带着孩子对师父师母大礼参拜,这才有空和董雅静叙别离之情。
一年多未见,董雅静又长高了些,五官也长开了,本就如花似玉的脸,褪去了孩童的稚气,添上一抹成熟女子的韵致,美得惊心动魄,倾国倾城。
董雅静发自内心地高兴。“水姐姐!”她一把拉住水清桦的手轻轻摇着,难得露出些小女儿娇态。
棠华县主叹口气,对水清桦说:“你陪她好好说说话吧,她这半年都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也是不容易。”
水清桦不由心疼起来。董雅静急忙转移话题,招呼几个孩子拿点心吃。季菲和季蕊都受过董雅静的教导,此番重逢,倍感亲近,围着她叫董姨、董姨。董雅静笑着一手搂住一个,又注意到了季薇,惊讶道:“这是薇儿吧,上次见她还是襁褓婴儿,现在都这么大了。”
季薇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见过董姨。”
小小的人儿,脸上表情严肃,行礼端庄,董雅静忍俊不禁,搂过来响亮地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真可爱。”
董雅静对水清桦说:“水姐姐,你真会生,几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聪明漂亮。”
水清桦微笑:“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会觉得她才是最可爱的。”
董雅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我的婚期正好定在正月十五,到时别忘了给我添妆。”
“怎么能忘呢,我已经准备好了。”水清桦信心满满。
“让我猜猜,是不是绣画?水姐姐现在的技艺一定更精进了,真想快点看到。”董雅静陷入了美好的回忆,“还记得当初在季家学刺绣的日子,是那么无忧无虑。你知道吗水姐姐,我在外祖母的寿辰上献上那幅《百花寿》,震惊了所有人。他们都没想到我的绣艺竟然这么好。后来名声就传出去了,说我既有孝心,又才华出众。我能做皇子妃,还多亏了好名声。”
董雅静说得一派轻松,水清桦却高兴不起来。她想到在晶绣坊听到的,柳家小姐想做三皇子的侧妃。
董雅静看到水清桦的眉间轻愁,问清楚后不甚在意地说:“柳家小姐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在京中出了名的泼辣跋扈。就算她和有妇之夫有些牵扯,只要不出格,三皇子也不会上心,他看的不是柳小姐,而是她手握实权的父亲。若不是我和三皇子青梅竹马有些情分,名声又好,若论助力,正妃之位还未必轮得上我。”
水清桦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要想象一下季子墨娶别的女人,她就难受得呼吸不过来,这么美、这么好的雅静妹妹,是怎么做到云淡风轻的?
“好了水姐姐,不说这些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除夕有宫宴,柳小姐还有其他莺莺燕燕的都要去。你帮我想想该怎么装扮,我是未来的正妃,誓要在那天艳压群芳!”董雅静毫不掩饰自己的好胜欲。
雅静最可贵的就是这点,她有一颗赤子之心,就算是有野心,也坦坦荡荡。
水清桦回忆起柳小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