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临行前郭将军反复叮嘱我,我又怎能忍这腌臜气。”
皇甫侁见杨歌进来,脸上怒容收敛了些许,语气却还是不快。
“今年朝廷邸报里的赋税政策同去年并无不同,李台卿怎么会突然下来巡视?哼,永王手下这些官吏,个个都脑满肠肥,不识人间疾苦,只会写太平文章。”
“特别是李台卿此人,平日里巧舌如簧,很得永王喜爱,又常与李玚沆瀣一气,鱼肉百姓,加之他向来养尊处优,鞋不染尘,怎会舍得下村落巡视什么赋税情况。”
“其中必有蹊跷!”
皇甫侁一拳砸在身前的桌上,杨歌才堪堪回神,左右不见人影,这才意识到他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将军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我现在行动不便,劳烦你去晴照村中,看看李台卿到底在搞什么名鬼。”
杨歌很上道,又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皇甫侁清了清嗓子,放柔了些声音:“李台卿这人是李玚心腹,想从他口中套出消息不太可能。然而此人好大喜功,手下人不仅捞不着半分好处,还常被他支来使去,必然心存不满。想来若是知道本次赋税背后的隐秘,当可从他手下的这些下层税吏身上下手。”
“你在晴照村中,也不要忘了跟偷懒的税吏套套关系。”
“使君放心。”行走江湖,她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愣头青了!
晴照村中,杨歌这样的江湖人不少,所以她凑近那些偷懒的税吏,要求同桌喝酒,并没有引起怀疑。
“原以为得个公职便不愁吃喝,谁曾想碰见个抠门的上司。”
“诸位平日跟在李使君身边,油水定然捞得不少吧,这可是肥缺啊。”
杨歌这显然是在拱火了,幸亏这些人在气头上,听不出她的别有用心。
“呸,李台卿那个不拔半根毛的铁公鸡,我们跟着他,除了挨他的骂,给他鞍前马后跑来跑去,还有什么好处?”
“是啊,他恨不得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怎会留给我们一点一滴。”
“这次临走前,小王爷又招他进去府里聊了半天,也不知道小王爷又许他什么好处,别是哪个地方的小娘子又被他看上了吧,哈哈。”
“唉,累死累活有我们,功劳好处可落不着半分啊。”
杨歌跟着吃饱喝足才离开酒馆,才走没几步,就听见村里人议论纷纷。
“现在和你没关系,以后你就懂了。”
“可你们听得这么认真,应该是很有趣的事儿吧,快告诉我,我去讲给小莲听!”
“军赋翻倍,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明明永王殿下如此体恤我们,皇帝陛下却丝毫不顾忌我们的死活。”
“若不是太上皇偏信安禄山那个胡人,又怎会挑起战事!”
……
“这口气堵在我心口上,实在难受。”
军帐内,皇甫侁又一拳砸在桌上,不过很快就收手按在了心口上,他若不调整心态,内伤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总算知道一些信息的杨歌,瞧他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背上瑶琴取下,想给他弹一首平心静气的曲子,却被他拒绝了。
“朝廷今年根本没有加赋的通知,定是永王要筹集钱粮,才借着朝廷名义敛财,一面假仁假义地降了田税,一面又变本加厉的捞回来,得了好处,拉拢了民心,又摸黑了朝廷,一石三鸟,永王端得好谋划!”
皇甫侁闭上眼思索了一会:“永王竟然敢公然篡改朝廷旨意,肆意增加军赋,摸黑朝廷,此举已形同谋反。然而永王同圣上和太上皇关系亲密,若我此时上表弹劾永王,恐怕也得不到圣上的重视,更会为永王所忌。”
在没有得到更多确切证据前,不可轻举妄动,但也不能坐视永王就地敛财鱼肉百姓。
“杨策,你可速去军营南面湖摊,劫杀暂时休整的运税车队,从那些押运兵和押运官身上,或者路边的税银箱里,先把税银夺回来。”
路有悍匪,打家劫舍。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任李台卿等人再诡计多端,也想不到哪里疏漏。
皇甫侁真正好算计。
不过这种事,牵连到长歌门就不好了,所以杨歌行动前藏了风雷瑶琴,蒙了面只凭一把卷刃长剑成功夺回了税银。
当然,皇甫侁事先也安排了人接应。
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可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
“永王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一个江湖人不应掺和太多,这也是为了你好。”杨歌回来复命时,皇甫侁为了让她抽身,又安排了其他任务:“方才商会那边传来消息,说他们遇到了大麻烦,亟需帮助。既然你常年在江湖行走,同商会打交道的机会应该不少,不如你去西面的商会驻地,看看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吧。”
提到商会,杨歌想到了周宋,只是当她赶到商会驻地的时候,先见到的是大掌柜来顺仪。
“我商会行走江湖,向来各方打点得很齐备,怎会突然遇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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