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舟只给了她一天时间。
出了盛家,盛长凝带着小溪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又要了一桌酒菜。
盛长凝给小溪夹菜,松鼠黄鱼,烧明虾,桃仁鸡丁,糖醋樱桃肉,这些都是小溪平日里极难吃到的贵价菜。
另外还有杏仁豆腐荷叶粥,八宝小菜并各色果子干,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都把小溪看呆了。
盛长凝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今日我给你放假,你在这里吃饱喝足了好好休息,等晚些时候咱们再回家。”
小溪一时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小姐,这是不是咱们两个的最后一顿饭?”
‘盛长凝’有前世的记忆。
小溪被活活打死,‘她’被卖进了下等窑子,盛长玲找了人去窑子里故意搓磨‘她’,又给了妈妈一大笔钱,仅仅一个月,‘她’就死在了许多男人的身下。
她读取了盛长凝的记忆,很长时间,那些男人丑恶的嘴脸和猖狂的笑声一直在她耳边回荡,聒噪的让人想要大开杀戒。
她这一世回来,是替那个笨丫头来报仇的。
她临来之前,盛长凝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头一个要救的就是小溪。
“小溪自打跟了我,被我连累受了许多磨难,以至于最后惨死。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还求姑娘先救小溪,她太可怜了,她不应该这样死去。”
她记得她当时笑了,“她可怜?你不可怜?”
彼时盛长凝就要去转世投胎,她许是想到什么,眼眶里的泪水哗哗哗的往外流。
“那是我的命,我一个人承受就好,我不该连累旁人。”
她还从来没见过盛长凝这样的人,乐山大佛简直应该让给她来坐!
忍了常人所不能忍也就算了,命苦的比黄莲还苦,却还一个劲儿的为旁人做打算,乃至于寻常亲生母亲的下落这种事,还是最后提起的。
“她们说我母亲扔下我们同人私奔,是盛家门的耻辱。可我不信,我知道我母亲不是那种人,还求姑娘找到我母亲,是死是活……给她个安稳。”
“姑娘,盛长玲说的是,是我没用,我这一世活的窝囊,我不敢为自己求什么,只求姑娘把被我连累的人救回来,我就心满意足。”
盛长凝的视线,又回到小溪身上。
没用?窝囊?
是个屁!
她偏不信这个邪。
听说人世间的那些个大宅门里,女人们斗的你死我活乌烟瘴气的,她不信这世间还能有比她更能斗,更坏的人。
比坏是吧,这可是她强项。
盛长凝扬了唇角。
“小溪,从前是你家小姐没用,护不住你,不过你放心好了,从今往后,盛家门里你家小姐说了算。再有人欺负我们,我会加倍偿还回去!”
盛长凝把小溪一个人留在客栈,自己孤身一人出了客栈。
她去了金陵大饭店。
金陵大饭店历史久远,还得从前朝老佛爷那时候说起。
后来时局动荡民不聊生,金陵大饭店几经易主,现在是姜州城里郭家的产业。
除了金陵大饭店,城里的永兴百货,也是郭家的。
盛长凝人不知鬼不觉从后厨溜进了饭店。
她走楼梯,爬了八层楼,到了饭店最顶层,而后直直的走到了最里面的杂物间。
这是一个套间,外头是茶水间,里头是杂物间,堆满了客人换下来的床单被罩。
此时正是中午,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所有服务人员都去下头服务了,八层没人。
盛长凝进了杂物间,观察了一会儿,又在墙壁上试着摸索了几下,很轻松找到了一个暗门。
盛长凝从杂物间随手抽了一把刀出来,左右撬了一会儿,只听得咔嗒一声,门开了。
盛长凝信步走进去,当她看见里头的东西时,脸上闪过一抹‘我就知道’的表情。
……
出了金陵大饭店,盛长凝直接去了军政府。
站岗的卫兵是本地人,知道桥南巷盛家,听说是盛家四小姐要找少帅,他有点为难。
按照规矩,他当然不能告诉盛四小姐少帅的消息。
可是盛四小姐看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说着话面皮儿就红,他一个穷小子哪里接触过这样容易害羞的大家闺秀。
眼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脸失落难过,卫兵恨不能带着盛四小姐直接去找少帅。
左右为难之下,卫兵很巧妙的暗示,“小姐如果有事要找少帅,只能在这里等。”
那意思就是,少帅应当很快就回来了。
盛长凝眨巴了几下眼睛,腼腆的笑,“谢谢你,那我就在旁边等好了。”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初春的姜州,这几日正是倒春寒,盛长凝一个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那地方正巧是个风口,吹的盛长凝直哆嗦。
卫兵看在眼里就着急,听说少帅陪永兴百货家的郭小姐吃西餐去了,算算时间,也该吃完了吧。
再不回来,这盛四小姐非得吹感冒不可。
卫兵在这里怜香惜玉,顾景舟当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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