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滕申翊是被一阵饭香味儿唤醒的。
他翕动着鼻尖,跳下床榻之后就看到桌前那抹白色的人影。
裴郁早已听到了声响,他对着滕申翊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
滕申翊脑袋动了一下,不想搭理这人,最后还是没抵住香气的诱惑,迈着步子过去。
裴郁探身抱起狐狸搁在凳子上放好,给他端了称好的菜搁在他的眼前。
肉香味儿进了鼻腔的瞬间,滕申翊的双眼顿时一亮。
他本还在担心这和尚会不会给他准备素食。
滕申翊作为人类,吃什么都无所谓,但他现在是只狐狸,还是要扮演好狐狸的习性的。
滕申翊咬了一口搁在碟子里的肉块,没有用过多的调味料,这就使得肉香四溢,味道极好。
西北物资贫乏,行军打仗时干粮啃了不少,偶尔打猎到什么动物,也只能简单地撒点儿调料,远不及府中厨子做的精细。
滕申翊吃得欢快,等他吃完之后才发觉裴郁正盯着自己看。
然后它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碟子,那意思分明是还要。
裴郁见状移动着视线,指了指他那已经吃的圆滚滚的肚子:"不能再多了,食不过佳。"
滕申翊这才老实地收回爪子。
用完的碗筷,裴郁将滕申翊安置好后,唤了昨日王刺史派来的中年人来收。
"空寂师傅,刺史请您半个时辰后在后院的亭子里一同稍坐片刻。"
裴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裴郁:"方便替空寂准备一盆热水吗?"
中年人记得裴郁晨起时叫过热水了,不过他还是按照裴郁的意思去端热水过来。
室内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瓷器被碰掉,而后碎裂的声音。
中年人愣了下:"空寂先生,房间里这是……"
裴郁闻言轻笑道:"昨夜散步时,在院子里捡到了一只小狗,可能是胆子小,被吓到了。"
中年人眼中流露出疑惑,刺史府里会有什么小狗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府中哪位少爷和小姐私下里养的,昨夜正巧跑到裴郁的院子里了。
中年人便没有多问,去准备热水了。
滕申翊本来被裴郁搁在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从对话里听出几个关键的点。
——带他回来的和尚法号空寂,这里是咸州的刺史府,他是刺史邀请的客人。
——刺史同这位空寂佛子有事情相商。
但,刺史同一个和尚有什么要事相商?
能让刺史用如此态度对待,想来这名法号为空寂的佛子,绝非等闲之辈。
若是能试探清楚这和尚的品行,求助他帮助自己返回西北,那岂不是容易很多?
事后这和尚所求封赏,不论是名号还是金银珠宝,他都可以给。
副将叛变谋害于他,西北的战事又瞬息万变,早日返回才可稳定局势,正黎朝正气。
滕小侯爷这么想着,蓬松的尾巴就忍不住地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然后,啪嗒一声——扫落了那放在桌面上的白玉花瓶。
花瓶的碎片撒了满地,滕申翊傻了眼。
他回头看着自己那瞬间便僵直了的尾巴欲哭无泪。
这还求助个屁!
只希望那和尚作为一位出家人,慈悲为怀,看到他闹出来的一地狼藉,不会扒了他的皮制成毛领才好。
滕申翊抬起后腿踩住自己的狐狸尾巴。
让你晃!
一个尾巴,竟干这种给他找麻烦的事儿!
裴郁转过身就看到小狐狸蔫儿不拉几的样子,黑漆漆的大眼睛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裴郁踏步过去,抬手把这只狐狸揽进怀里:"闯祸了?"
清冽染笑的嗓音不见怒意,滕申翊却更觉地羞愤,把下巴颏搁在裴郁的手臂上,尾巴耷拉下来。
裴郁见滕申翊这样,抬手抓了下他的尾巴:"用它打掉的花瓶啊。"
听到这话,滕申翊的脑袋猛然抬起,眼巴巴地盯着裴郁。
不会要砍掉他的尾巴吧?
滕申翊尾巴晃了几下,颤巍巍的。
裴郁:"放心,不砍你的尾巴。"
滕申翊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果然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的。
裴郁指尖捏一下滕申翊的耳尖:"可不是所有出家人都像我这般的。"
滕申翊心里切了一声,心想这名法号空寂的秃驴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裴郁指尖捏的动作微停:"不许骂人。"
嗯?
嗯嗯嗯?
滕申翊浑身一颤,意识到了什么。
这和尚……能听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他……岂不是已经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
那他会怎么样?
滕申翊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然而裴郁只是抱着他,在门被敲响后,裴郁告诉了门外的人把热水放在门口就好。
裴郁把怀里的狐狸先放在了一边,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确定无人后,才端回那盆热水。
桌子的高度正好合适,裴郁捞起来那只狐狸,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