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薛申翊幽幽转醒时已然是午时。
他抬头看过去,裴郁倚靠着软榻边睡得正熟。
薛申翊脑中停顿的齿轮转动,意识到自己昨夜做了什么之后,面上如同火烧一般灼热。
其实……这么看裴郁似乎更好看了些。
之后再考虑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薛申翊用手肘撑起身近距离看着裴郁的侧脸,似乎是感受到薛申翊的靠近,裴郁阖上的睫羽轻颤。
裴郁睁开眼,抬手搂住薛申翊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之中。
薛申翊用手拂过裴郁柔顺的黑发:"抱歉,昨夜是我失态了。"
裴郁闷声道:"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吗?"
"……"
薛申翊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梗塞:"我梦到,你被我亲手送进了先帝的陵墓。"
梦中,他是掌印太监,裴郁仍是先帝的皇后,但却同现实中大不相同。
裴郁被送到襄贵妃的寝宫当夜就哭闹着要回裴府,梦中的他却不管不顾亲口下令叫人封锁了寝宫。
随后几日的赏花宴,裴郁被丽妃针对弹奏了《相思劫》,先帝命人打了他二十大板。
而薛申翊是梦境中的旁观者,他漠视着宫中人对裴郁的欺凌,看着他恐惧痛哭,最后被活埋殉葬。
梦中的裴郁和现实中的出入太大,一开始薛申翊还能保持着理智观看一切的发生,直到裴郁被活埋时扭头看向他的那个眼神出现。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种看透一切般失望至极的苍凉之感,仿佛世间万物都让他觉得倦怠,再也提不起丝毫生的渴望。
巨大的恐惧之感霎时间像潮水一般将薛申翊吞没,他就像观看走马灯一样浏览着裴郁死亡之后的故事发展。
他也看到了自己被千刀万剐的结局。
薛申翊眼眸中失去了焦距,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出现了溺水般的症状,胸口不停地起伏。
倏然,他感受到一股力将他扯出泥泞的河滩,将他拽出无尽的恐惧,拥抱住了太阳。
裴郁的怀抱温暖且舒适,他没说话,只是一遍一遍轻轻拍打着薛申翊的后背,无声安抚着他的情绪。
薛申翊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指尖,缓慢地附上裴郁的后脊,哽咽着道:"都不是真的,对吗?"
"薛申翊,在你眼前的才是裴郁,裴郁永远在你的眼前。"
裴郁的声音认真且清晰。
薛申翊悬起的心逐渐落地,嗯一声抱紧了裴郁的腰身。
之后几日,薛申翊按照之前的战略部署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作战方法。
裴郁永远跟在薛申翊的身后,时不时会发表一点儿自己的见解,也不会主动去抢功劳,更多时候他都是一个倾听者的形象陪伴在薛申翊身边。
鉴于裴郁过于出色的外貌,军中的士兵大多数都把裴郁当做了薛申翊相好的对象,却没想到在薛申翊安排好的攻城战役中见到了裴郁的身影。
裴郁身着一袭银白色铠甲,手中握着长枪骑马跟在薛申翊身侧。
边境的风雪磋磨,裴郁素白精致的俊秀面容多了几分坚毅,于薛申翊身边气场也是不分上下。
薛申翊眺望着天边昏暗的光线,扭头看向裴郁,颔首道:"此一战,多加小心。"
裴郁眉眼笑意张扬:"掌印不如同我比比谁取得的头颅更多?"
"阿郁!"薛申翊面上闪过一抹无奈。
远处传来号角声,裴郁小腿一夹马腹,冲刺出去,只留下一句格外嚣张的声音:"掌印,第一个人头,我拿了。"
他骑着马须臾之间就深入敌军内部,薛申翊心头一紧,随后就看到远处一抹银白色亮光闪过。
裴郁冲出了包围圈,手中提着一个还滴着血的人头。
薛申翊:"……"
没看错的话裴郁提着的人头可不是什么小兵,而是南蛮军队的一个重要将领。
见裴郁如鱼得水般的动作,薛申翊紧张的心情才略微轻松了些。
薛申翊眼中凝聚起一抹冷芒,也毫不示弱地加入了战圈。
两道人影犹如杀神降临,所过之处只见一片血光。
裴郁把手上提着的人头像扔的垃圾一般砸在敌军之中,随后他手中的长枪以破军之势刺出,直入眼前将领的咽喉之中。
裴郁就着力度翻转长枪,血水飞溅到他的脸上和身上,他似乎被这种浴血的感觉取悦到,眼中尽是癫狂笑意。
哗啦——
裴郁耳边传来长箭破空之声,他飞速地扯住缰绳滑落在马身一侧,目光落在射箭之人身上。
对上裴郁的视线,那人心头一颤,随后他就看到裴郁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
他感觉到脖颈前传来一阵刺痛,一股腥甜的气味蔓延在口腔之中,他眼前喷出一片血雾,来不及看清裴郁出手的动作就断了气。
裴郁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将长枪反手背在身后,垂眸看着对面战战兢兢的士兵,朗声道:"二王子阿鲁何在?滚出来受死!"
他牵着缰绳让马一步一步靠近南蛮士兵,围住他的南蛮士兵就随着他的动作一步一步后退,没人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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