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位于南蛮和魏国的西北交界地,正处于寒冬,冷冽非常。
满天大雪整日整夜地飞落,地表积雪已经埋到了人的小腿,这无疑给久在气候湿暖地区的魏国军队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同时,军队的取暖军资经过大幅度消耗已经远不足以支撑军用。
钟繁汇报着军资情况,即使在军帐之中都有些冷得手脚发麻:"爷,我军的军资只够撑过年后了。"
汴梁城位置偏僻,如今又遇到常年不逢的大雪,军资运输困难。眼下虽然魏国军屡战屡捷,但军资供应不上,捉襟见肘不过是时间问题。
薛申翊穿着厚重的大氅,说话时有白气从嘴中呼出:"那就在年前拿下。"
他神色平静,吩咐着接下来的行军准备。
钟繁看出他眼底下的青紫,心疼道:"爷,你就休息休息吧,你这几日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过四个时辰。"
薛申翊摇摇头:"无事。钟繁,京中可有来信?"
又是这句话。
每日薛申翊都会问京中那位的状况。
说到这个,钟繁不禁气闷道:"来了来了!爷,你在汴梁城吃苦,宫里那位可是享福的很,听宝钞司的属下汇报说,太后娘娘那可是整日吃香的喝辣的。"
薛申翊面上展现出一抹笑意:"他无事便好。"
"爷!太后娘娘这分明就是不在乎你,你还念着他做什么!"
"好了,"薛申翊挥挥手示意钟简不要再多言,冷声道:"从今以后,咱家不想听到你口中半句说太后的不是。"
钟繁咬牙点头,随后他从襟怀里递出一个烫金刺绣的东西塞给薛申翊。
薛申翊愣了下,热气在掌心迅速蔓延,驱散了寒意。
薛申翊心中温热,嘴上却道:"军中还有多少柴火可以烧热水给我抱汤婆子?钟繁,以后有这些柴火,不如去给将士们烧些热汤喝。"
钟繁扣着手,快哭了:"可是爷,你帐中是最冷的。"
"钟繁。"
见薛申翊直呼自己的名字,钟繁不再多言,一跺脚转身离开了薛申翊的帐篷。
钟简正在外面大锅里烧着热汤,见钟繁眼眶通红的样子,诧异道:"你又何处惹掌印不高兴了?"
"没有。"
钟繁用手拍两下落满雪的石头,抬手擦着眼角的泪花。
钟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递给他一块黑乎乎的烤红薯。
"给我?"钟繁呆住。
钟简点点头,脸颊的刀疤似乎染上了笑意。
这哄人的方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高明,钟繁心里想。
钟繁把烤红薯掰开,另一块大的还给钟简:"都是兄弟,要懂得分享。"
钟简对钟繁这种借花献佛的行为不解:"本就是我的。"
"……吃吧你。"
薛申翊坐在桌前咬下一口干粮,干涩噎挺的滋味儿不太好受。
他把汤婆子放在怀里感受着那点儿温热,不知怎么就想起方才钟繁的话,心口一阵收缩,强行压抑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滚。
难以忽视的冰冷似密不透风的冰水将他层层包裹,让他开始觉得无比的委屈。
口中难吃的干粮就显得越发酸涩,薛申翊鼻子一紧。
小骗子。
他自己在军中啃干粮,他却在宫中过得好不快活。
他才走几日啊?
不想他就算了,还过得这么滋润。
哪怕……哪怕想想他呢。
薛申翊想着,脑海中过了一遍裴郁在宫中对他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又觉得心疼得不行。
于是,薛申翊盯着自己手中的大饼把它想成了裴郁在啃,一边啃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骂裴郁是个小骗子。
"我怎么不知道,掌印牙口这么不好?吃个干粮都吃出了撕肉的力度。"
清冷好听的声音在薛申翊身后响起。
薛申翊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
裴郁着一袭火红色大氅,墨发上还带着雪花,眉眼弯弯地望着他。
薛申翊含着嘴里未咽下去的干粮,愣在原地:"我不是在做梦吧?"
裴郁忍俊不禁道:"那掌印掐一下自己,看看疼不疼。"
随后裴郁就看到薛申翊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薛申翊发出一声闷哼眼睛中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花。
裴郁眼皮跳动一下,走过去抓住薛申翊的手,给他揉腿。
"用那么大力做什么?疼不疼?"
薛申翊不吱声,他用力抬手抱紧了裴郁的腰身,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裴郁的怀里不停地蹭来蹭去,吸取着裴郁身上的气息。
裴郁觉得自己在被一只猫儿非礼,他拍拍薛申翊的后脑勺:"别嗅了,舟车劳顿,我十余天未沐浴了。"
"没有,很好闻。"薛申翊的声音在裴郁小腹处闷闷地响起。
裴郁身上还带着风雪的寒气,薛申翊本就冷得厉害,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裴郁见状把薛申翊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中,触碰到他冰凉的手后,皱眉说:"怎么就给自己烧这么点儿碳?"
"军中军资不足,我再怎么样也是习武之人,碳火留给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