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的话,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来。
二人在忠义伯府的门前,对峙如古潭深水,引得路人纷纷停步围观。
蒋璐璐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目光,一时犹豫,难以启齿。
顾峰的身份何等尊贵,他是皇家血脉,任何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一旦涉及皇族,京城之内定会掀起一番风雨。
雪姨对此了然于胸,于是直截了当地追问真相。
察觉到蒋璐璐的迟疑,雪姨的眼神微闪,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而面上依然一片严肃,“蒋姑娘,你这是何意?既言辞凿凿地指责阿雅,现在却又支吾其词,难道是心中有愧?”
蒋璐璐的五指紧握,声音里带着恨意,“若有胆量,就让我进去,我要与苏雅面对面说个清楚,是非黑白,她心里自会明白。这里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
“不必了。”
雪姨的声音平静中蕴含威严,居高临下,宛如不可违逆的判官,“蒋姑娘今日之行,看起来更像是无理取闹。今日之事,我可以宽容处理,但若有下次,可别怪我心狠。”
语毕,她轻轻一侧首,冷冷吩咐,“送客。”
两侧家丁闻言迅速行动,准备将蒋璐璐带离。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无形的箭,一支支射向蒋璐璐的心头。
“魏府的人怎么如此胡搅蛮缠?若是每次和离都要遭受这样的纠缠,日子还怎么过?”
“对啊,找上门来吵闹不停,问到原因又吞吞吐吐,这不是故意挑事是什么?”
蒋璐璐的耳朵捕捉着每一句话,愤怒与痛苦交织,如烈火灼心。
她死死盯着那个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雪姨,满腔的不甘与愤恨化作一句誓词,“这件事与你们无关?善恶到头终有报,你我谁也无法逃脱!”
雪姨脸上的笑容温暖而深邃,反问道:“蒋姑娘也知道做亏心事会有报应?你自身的亏欠,还少吗?望你能自省自重!”
过去的种种算计,包括在魏府内推动贬妻为妾的计谋……
一切的一切,都是蒋璐璐的手笔,这才是真正的不仁不义。
而今日的行为,纯粹是强行将自己与苏雅捆绑在一起,即便雪姨不追问,她也深信苏雅并无心与她为敌。
最终,雪姨转向家丁留下指令:“今后若蒋姑娘无故再来,不必再行通报。”
这句话既是命令,也是对外界的一种宣告,更是对蒋璐璐的一次无声的警告。
不顾蒋璐璐背后的呼喊,雪姨径自转身进入府邸,大门随之合拢,一切喧嚣都被阻隔在门外。
回到厅堂,范悦芸急切地询问外面的情况,雪姨详述始末,引得她一阵轻笑,“她与安王二公子的结合,本就是跨过了层层阻碍。那位周侧妃的儿子,如今又面临平乐郡主之事,周侧妃对儿子的婚事只会更加小心谨慎,怎么可能轻易公之于众?”
雪姨点头赞同,“蒋璐璐此举实乃不明智,此刻最明智的选择是保持低调。若一味高调行事,只会引起周侧妃的反感。”
周侧妃虽然位居侧室,但她背后家族的势力如日中天,要让一个人消失,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她居然认为是我向安王二公子透露了她过去的婚姻。”
苏雅嘴角挂着一抹讥讽,“她的思维如此肤浅,直到今天,依旧没有丝毫成长。”
“确实如此。”
范悦芸嗤笑,“显然这一切是周侧妃所为,蒋璐璐应该感到庆幸,如果真的与魏崇楼再续前缘,恐怕周侧妃不会容许她的存在。”
当时,若让周侧妃颜面扫地,那无疑将成为一个笑柄。
“非也,如此荒唐之事,安王岂能坐视不理?”
雪姨的语气坚定,“王府之内,不允许这种荒谬的存在。”
若蒋璐璐能在此刻保持清醒,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彻底斩断与顾峰的纠葛,或许还能全身而退。
然而,若是一味固执,执意旧梦重圆,等待她的将是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险境。
事实昭然若揭,蒋璐璐对于这段情感的执着,宛如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自从在忠义伯府那一别后,她的身影便每日如幽灵般徘徊于安王府的周围,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眸似乎能穿透厚实的墙壁,只为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风雨欲来的黄昏,她窥见了顾峰身边的贴身侍卫周轩悄然离府。
仿佛是命运的指引,蒋璐璐心中一阵激荡,没有丝毫犹豫,她紧随其后,鞋底轻踏着湿润的青石板路,直至一处显得略为斑驳的旧宅门前,心绪忽然间豁然开朗。
周轩此行的目的,或许正是为了找寻她,顾峰的心中,自己依然占有一席之地。
这般念头让蒋璐璐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几乎是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喜悦,她跟随周轩跨过了那道满载故事的门槛。
周轩听到身后细微的声响,警觉地回头,待看清来者是蒋璐璐时,脸上的戒备瞬间柔和了下来,语气温和地询问:“蒋姑娘,为何会在此处?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未等蒋璐璐回答,她的声音已带着无法抑制的迫切:“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