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萧延徽的体温,暖意透过瓶子传递到她的心间。
面对玲珑那充满好奇的眼神,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药瓶,勉强镇定地回答道:
“回去再说吧,天色已晚,胡荣和郭管事说不定已经回来了。”
玲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小姐的身影流转,轻轻跟随着她离开了那喧嚣的青楼。
车帘轻轻一挥,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只留下车内淡淡的熏香与小姐身上特有的清新气息。
马车在车夫熟练的驾驭下,宛如离弦之箭,在石板路上疾驰,两旁的街景化作一道道模糊的影子,迅速向后退去。
不多时,马车稳稳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宅邸门前,胡荣与郭管事早已立于门外,神色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显然已在此恭候多时。
众人未及寒暄,便匆匆步入宅内。
厅内,胡荣迅速整理思绪,将今日在高风船业探访所得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据那管事所述,船只本身并无任何瑕疵,老爷与夫人曾多次乘坐此船穿梭于长江之上,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
胡荣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但在交谈中,当我询问是否有陌生人同行时,那管事的回答颇有些耐人寻味。他提到,除了老爷的女婿与少爷,就连负责掌舵的船夫也是由老爷的女婿亲自推荐。”
这些信息对于苏雅而言,并不陌生,萧延徽先前已有提及。
因此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而是将关注点放在了更为关键之处,“那管事可有描述过那位掌舵船夫的外貌特征?”
郭管事闻言,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这倒未曾提及,难道那船夫有什么问题不成?”
苏雅将萧延徽之前告知的信息复述了一遍,郭管事听罢,怒火中烧,连声咒骂:“老爷夫人视他如亲子,他竟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那掌舵的船夫定是他安排的棋子,这都是我的疏忽!我不该提前离开,让那狠毒之人有机可乘!”
他哪里料到,那看似普通的掌舵者,实则是个毫无经验的新手。
原本以为,即便是魏崇楼推荐的人选,也应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这背后的隐情,让人不寒而栗。
“县主,如此心肠歹毒之人,怎能容他在朝堂立足?老爷身为皇封的忠义伯,魏崇楼害了老爷、夫人与大公子,只要我们将此事上报圣上,他的仕途必将毁于一旦!我们得让他血债血偿!”
郭管事跟随忠义伯多年,忠诚无二,此刻的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恨不得亲手了结魏崇楼,为老爷报仇雪恨。
苏雅心中的怒火与郭管事不相上下,但萧延徽的告诫在耳边回响,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冷静分析道:“船上之事无人亲眼见证,谁又能断定真正的真相?此事武安侯已经介入调查,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必须掌握确凿无疑的证据,方能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朝廷的调查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任何盲目的行动都可能导致对方警觉,甚至影响朝廷的公正裁决。
苏雅深知,唯有万全之策,才能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占据上风。
况且,武安侯老夫人曾暗示边疆局势可能生变,此事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背景。
提及武安侯,郭管事心中便多了几分安定。
作为大虞的战神,武安侯的名声与实力有目共睹,这让郭管事的信心倍增。
想到老爷夫人多年来的栽培与信任,这位年过半百的男人不禁热泪盈眶,心中更是坚定了为老爷一家讨回公道的决心。
夜深人静,玲珑在寝室中为苏雅梳理长发,不经意间发现了她手指上的细微伤痕,惊讶之余关切地询问:“小姐,您的手怎么受了伤?”
苏雅这才想起袖中藏着的药瓶,轻轻取出交给了玲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伤,随意涂抹些药膏即可。”
玲珑自责不已,幸好小姐考虑周全,预先准备了药物,否则此时药店早已关门歇业。
她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一边小心翼翼地为苏雅敷药,动作温柔。
苏雅抿嘴一笑,这哪里是她的细心?
这药膏实则是那位威严而清冷的武安侯所赠。
然而,这份细节,她选择默默藏于心底,未向玲珑透露。
萧延徽所赠的药效确实非同凡响,敷上之后,伤口处传来阵阵清凉与舒缓,仿佛连心灵的创伤也得到了抚慰。
玲珑细心地处理完苏雅手臂上细小却深长的伤口,轻轻吹了口气,试图缓解那份不易察觉的痛楚。
她抬眼,望向铜镜中映出的小姐,秀眉微蹙,不由自主地轻声询问:“小姐,我们接下去的行程,是否还打算在这江南停留呢?”
小姐之前曾提及,因朝廷正紧锣密鼓地调查某事,她们不宜在此时介入,以免节外生枝。
苏雅的目光从手中的书卷缓缓抬起,眼中闪烁着深思熟虑后的决断:“不必了,”
她的声音温婉却坚定,“明日我们便在这里休整一日,后日一早,我们即刻启程返回京城,静待武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