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尔容既给送花卷又给送苹果,生怕饿着似的。”黄春燕洗着碟子,嗤的一声,“今天能给打洗脸水,明天就能帮倒尿盆。”
“你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我又没说错,我怕什么。她就是穷讲究,娘家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光彩礼就要了1000块,你说这跟卖女儿有啥区别?”黄春燕拧干抹布,把洗好的碟子抱到案板上,“反正这烂账跟我没关系,谁借的谁去还。”
“彩礼不是800吗?”
“刚开始是800,可人家加了呀,当时元元奶奶给我们打电话商量这事的时候,我就说要不退了算了,800块,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可你猜怎么着,说尔容同意加。”
“是不是尔容之前和她认识啊?”
“谁知道,反正鬼迷心窍了呗。”
“算了算了,你也别气了,看她娘家陪嫁的也不少,那家具也不便宜的。”彭小玲指了指婚房外面台阶上的嫁妆。
“切,又不是给我用。”
“几个篮子都已经装满了,剩下的酒瓶,放哪里呢?”顾如意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黄春燕满肚子的火往上窜。
“酒瓶酒瓶,放个破酒瓶都要来问我,你自己没长头吗?篮子满了不会放尼龙袋子里吗?”
顾如意被骂得莫名其妙,“哦”了一声就走。
“你回来!你是人推一步才走一步是吧,看不到这泔水桶已经满了吗?怎么,等着我倒啊?”
“好,我去倒。”
顾如意提起泔水,就向大门走去。
“废物!”黄春燕骂道,“真不知道我当初为啥要嫁这种男人!”
“行了行了,如意就那性格,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今天这么大火气干嘛?”彭小玲说道。
彭小玲说得没错,顾如意确实性子软弱,没啥主见。
还记得她刚嫁过来那会,公公顾运良比较开明,给了他一些钱,专门用于他们小家开支。
她让他给自己添置一面穿衣镜,他犹豫了好半天,最后竟然支支吾吾说要写信问下弟弟,看要不要买。
那是八年前,他都24了,竟然要去问16岁的顾尔容!而且是因为一面镜子!
她气得当场就一脚把他蹬下了床,然后逼着他交出了财政大权,不,财政小权。
碍于妻威,渐渐地,他就不再凡事问弟弟了。
他会问她!
她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唉声叹气了,如意脾气好,什么都听你的,你还不知足啊,你要是碰上我家那种疯子,你还不活了?”彭小玲抬起袖子擦了把汗,继续揉面。
晚上要吃面条。
“人家聪睿哥至少能挣钱,今年都给你们把房子翻修了,你看看我家的破房子,刮风下雨时我都怕塌了。”
“你就看到这点!你没看到我挨的打,也就是你,我太给你掏心窝子说知心话。算了,不说这些了,甘蔗没有两头甜。”
借着外面的喇叭声和喧嚣声,两个女人美美地发泄了一通,把心里的苦水都倒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黄春燕也就唠叨唠叨,真让她离开顾如意,她还真舍不得。
*
关幼霜在做梦。
是真的在做梦。
梦里,她回到了大学校园。正值毕业季,她和室友们忙完毕业设计后,在林荫大道的跳蚤市场上卖闲置物品。
她对室友们说,等参加完毕业典礼,她要去XJ的巴音布鲁克大草原,艳遇一位荷尔蒙爆棚的兵哥哥,吃着烤全羊,来一场篝火盛会。
室友王瑄笑着说她做梦!
“你们看着吧,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顾尔容:??
“媳妇,快起来了。”
一连几声,关幼霜睁开眼睛。
“你在梦中找谁啊,都说梦话了。”
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实清晰,想到自己的豪言壮语,关幼霜脸一红,“啊?什么?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一定能找到他!”
“只说了这一句吗?”
顾尔容点点头。
关幼霜放下心来,转移话题:“什么时候了呀?”
“快八点了,要闹洞房了。”
闹洞房。
关幼霜搜索着记忆。
在闹洞房方面,方圆十里,几乎各个村都存在着陋习。
和闹洞房时的疯狂程度相比,敬酒那些都只能算作小儿科。
什么亲老公公等那都是常规操作,更有甚者,连新娘的贴身衣服都能给扯下来。
更重要的是,闹洞房时,新郎不准入内,只有新娘和一大群如疯狼一样的男人!
关蕾当时就被闹哭了。
关幼霜挺怕的。
她虽然力气大,但寡不敌众啊!
“走吧,先要去拜天地。”顾尔容伸出手。
关幼霜走过去才发现,顾尔容足足高了她一个头!
院子里按了两个白瓦灯,一片亮堂。
今夜天气很好,繁星点点。
大人们抽着烟,小孩子们拿着香头跑来跑去,捡着未点燃的零散鞭炮。
“好了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