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黄厨子说:“大平县,离京城有些距离了。你是来京城走亲戚的?”
唐氏摇摇头,目光不自觉落在黄厨子旁边吃着麦芽糖的燕燕身上,眼中浮现一抹慈爱。
人家不愿意说,林未巧也没有继续追问,看唐氏一身狼狈,面色难掩憔悴,“你家离得远,那你晚上是在哪里落脚?”
唐氏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说:“借住在亲戚家里。”
“那等下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麻烦你们,我自己能回去。”
话音刚落,唐氏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燕燕笑着说:“这个婶婶肚子饿了。”
唐氏羞得没好意思抬起头来。
黄厨子说:“正好,我煮了荷叶饭,还剩了好几块,还有半锅的鱼汤和焖冬瓜,我拿去热一热。”
林未巧点点头,吩咐小寒:“你先回去府里忙活吧,大厨房没生乱子吧?”
小寒说:“没有,没了吴大娘她们,大厨房安生不少。还有黄娘子病了,七姑娘又是吃惯黄娘子做的饭菜,这会换了口味,还吃不惯。”
说罢小寒便离去。
边上听着的唐氏,吃惊地问着:“七,七姑娘?你们是……”
林未巧还没察觉到唐氏的异样,如实说:“我们都是平荣伯府的下人。”
“那你们说的七姑娘是……”
“自然是伯府里的姑娘。”
“那这位七姑娘,今年多大了?”
“得有三四岁了吧?”
唐氏心下大惊,没拿稳手中的茶盏,茶盏落在地上,碎成好几片。
林未巧疑惑地看向她,见她失了神般,觉察不对,怎么府里那么多姑娘,她唯独问起七姑娘呢?
想到她几次出现在伯府附近,明明是来找人的,却迟迟不去伯府问。
这时黄厨子端来饭菜,说了几句话,就领着燕燕继续去守着黄娘子。
唐氏许是饿了许久,见着有如此丰盛的饭菜,也顾不上其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林未巧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唐氏,越看唐氏越觉得眼熟。
七姑娘……她突然一激灵,她终于想起来了,怪不得她看唐氏眼熟,原来是唐氏和七姑娘有几分相似,特别是脸型和眼睛,还有头发,都是特别细软偏黄的。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心间,她忽然想明白为何唐氏不肯把苦衷说来,为何不敢进去伯府问,不会是……
待唐氏吃完,她试探性地说道:“唉,我们府里的七姑娘,这阵子不知怎了,病了场,看大夫也没看好,还瘦了几分。”
果然,唐氏听到后神色明显变化了下,眼中难掩担忧之色,“府里好吃好喝的,怎么会……”
“唉,谁说不是呢。这阵子晚上也睡不安稳,夜里总哭闹,奶母哄也哄不好。我们夫人身子薄弱,顾不过来。”
“这样么……”
唐氏怔住,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转身去把房门给关上,以一种幽幽的口吻说道:“其实我们夫人早就知道,七姑娘不是自己亲生的!”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唐氏瞳孔地震,心口发紧,人抖动了下,嘴巴哆嗦着:“什,什么?”
“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想着给扔了!”
“不行!”
唐氏猛然站起,声音极大,阵仗像是要跟人去拼命。
她淡然坐下,“你是什么人?”
唐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反常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大平县人。”
“还不老实说来吗?”
“我……”
“你大老远来一趟,打听伯府,却不进去。提起府里的七姑娘,这般在意。你说没什么,谁能信啊?实话告诉你,我是伯府大夫人身边的陪房林妈妈,七姑娘,我们已经知道是被人调换了的。你既然知情,那就是帮凶!”
“我不是!我,我也是受害人。”
一番试探,还真就试探出什么来。
她也是没料到,就这样轻松把悦姐儿生母给诈出来。
她还愁着找不到关家稳婆,突然冒出个唐氏来,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能找到唐氏也好,对于当年调换的事,唐氏肯定清楚的,说不定还能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她拿出陪房妈妈的气势来,跟审犯人一样审着唐氏,甚至还威胁起唐氏,如果不如实交代的话,后果很严重。
“我们伯府,要对付你们家,是轻而易举的事。别忘了,你女儿还在我们手上呢。你想想,要是我们把此事暴出来,你女儿还会有活路吗?”
唐氏只是一介平民妇人,什么也不懂得,胆子也小,哪里经得起这般恐吓?也不管真假,又实在担心自己女儿,连忙跪下磕头,抓住她的衣裙,苦苦哀求:“不要!林妈妈,我求求你,不要把这事说出来,说出来她就完了,我们一家子也完了。”
她说:“哼,你知道担心自己女儿,那我们夫人就不担心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吗?说,那个孩子到底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