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来,晚姐儿便跪在地上,哭得可怜,“请祖母和二叔给我做主,这伯府容不下我,我大可离开,二姐姐何必这样羞辱我。”
陆老夫人不耐烦地说:“又怎么了?一家子的姐妹,不能和和气气些吗?伯府怎就容不下你了?”
对于大房,如今陆裕宣不在,陆老夫人也没必要装样子,又不是自己亲孙女。
陆裕恒问:“是画姐儿欺负你了?”
晚姐儿抽泣着说:“方才我和二姐姐都在园子里,二姐姐无缘无故就骂我是没人要的野种,还划伤我的脸。可我明明是有爹娘的,爹爹是不在了,我还有娘亲,我不知道二姐姐骂我野种,是什么意思。”
后面跟来的林未巧,老实站在一边,她是治不了丁氏,陆老夫人是能的。丁氏不要脸面,陆老夫人是要的。
晚姐儿擦了擦眼泪,“今日外祖母家的人都来了,我不敢告诉她们二姐姐咒娘亲……”
陆老夫人急了,“谁咒你娘亲了?”
“二姐姐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不就是……”
“这个画姐儿,向来口无遮拦的,回头我训训她。你也别气了,画姐儿也不是有心的。”
“二姐姐无心说的,也令人寒心。她还,还说……”
“还说什么?”
晚姐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陆裕恒,“还说,爵位就该给二叔的,莲姨娘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就算是弟弟,也是个小孩子,还不如给二叔。”
大人的心思,被一个小孩子如此赤裸地说出,尤其打脸。
尽管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却不能直接说来。让有心人听去,就会以为是二房觊觎爵位已久,何况在还不知道莲姨娘腹中是男是女的情况下,二房都不该这么急。
果然,陆裕恒被戳破心思,直接拍着桌子,“胡话!画姐儿是愈发没规矩了。来人,去给我把二姑娘喊来。”
目的达成,林未巧识趣地领着晚姐儿离开。
晚姐儿还问:“妈妈,二姐姐没说过爵位的事,他们一问二姐姐,不就露馅了吗?”
林未巧笃定地说:“不会的。”
即使画姐儿没和晚姐儿说过这样的话,那私下里多半也是这样想的。问心无愧也就罢了,何况他们是问心有愧的。
纵使二房的人没明说,谁能看不出来,二房对爵位是垂涎已久的。
以陆老夫人的心思,恐怕早就把莲姨娘腹中胎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除之而后快。
现在没动手,无非是怕显得太过刻意。用不了多久,就能见识到陆老夫人的雷霆手段。
回去双栖院里,得知晚姐儿推了画姐儿,孟霞二话不说,揪过晚姐儿就打,“你这孩子,不是让你老实点吗?你居然还生事打人……”
余慕柳手疾眼快拉过晚姐儿,“霞表姐这是得失心疯了吧?我二姐姐还没说什么呢,还轮不到霞表姐你来教训。”
“我……我这不是怕二妹妹不舍得教训吗?”
“舍不舍得,也是二姐姐的事。霞表姐也是真闲,管着自己的孩子,还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孩子。”
余慕烟脸色难堪,压住心中不快,拉过晚姐儿问:“她打的?”
晚姐儿委屈点点头,“我也打回去了,谁让她欺负人。”
一屋子的女眷,说起事来没个消停,林未巧还有事,悄悄退了出来。
趁着无人注意,她和引香出了伯府,准备去莲姨娘娘家接人。
女子有孕是大事,莲姨娘是头一胎没经验,身边也只有引香一个能信任得过的,难免空虚无助。
在她的提议下,余慕烟同意把莲姨娘娘家人接来陪伴莲姨娘。
莲姨娘娘家姓张,家里只得寡母幼弟,家境一般,但无人支撑,故而过得格外寒酸些。
张家如今就是靠着莲姨娘每月的月例来过活,莲姨娘省吃俭用,全给了娘家。
张家住得偏僻些,走了许久才到。
引香去敲门,片刻后,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来开门,容貌和莲姨娘有几分相似,头上发髻是由块褪了色的头巾包着,身上穿着件淡青短衫,手里头还滴着水。
“你们是……”妇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大娘,是我,引香啊,这位是夫人身边的陪房,林妈妈。”引香上前挽着张母的手,殷切地说着。
张母又惊又喜的,顾不上还没浆洗完的衣物,热情地招待她们。
知道是莲姨娘有孕了要接自己过去,张母缓了半晌,又是祖宗保佑又是孩他爹在天有灵的,好一通忙活。
还喊来幼子虎儿,给了些铜钱,“去街头铺子捡几样糕点……你们千万别见怪,不知道你们要来,半点准备也没有,家里什么都没有,都不知道要拿什么来招待你们。”
引香拦住张母说:“大娘,同我们还客气什么,我们就是来说一声的,不用生分。妈妈你说是吧?”
林未巧点点头,说有东西要买,让虎儿带路。
出了张家,她问起虎儿,“你知道柴生家住哪吗?”
虎儿不到八岁,欢喜着给她领路,“就在前面,我带你去!”
走了半条街,虎儿远远指着对面一户并不起眼的人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