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林晓依旧失神地贴在他身上。
齐述环顾四周,还好林晓知道避着点人。
但他也知道,如果他不及时返回饭店拿东西,热心人们就一定会追过来查看情况了。
毕竟他们离开的架势,一看就要产生点纠纷。
这年代的百姓,热情是真的,八卦也是真的。
值得一提的是, 大街上耍流氓,要坐牢挨批斗,更是真的不能再真。
就算是结了婚的人,上街牵手都要不好意思。
林晓这神来一咬,都显得前面动手动脚不是那么冒昧了。
齐述用手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她才呆愣地移开一口铁牙。
这描述并不夸张,因为齐述侧颈的牙印很深,并且血迹斑斑。
看着跟在山里踩到个捕兽夹没什么两样。
林晓直勾勾看着齐述还在流血的脖子,语气有些怪异。
“你的意思是,我有病?”
齐述身上除了一身衣服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被拉走时顺手从身旁凳子上拽过来的围巾。
他轻轻碰了一下隐隐作痛的位置,脸上只有无奈。
“或许我是错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认知存在偏差。”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林晓在这里上演这一出,林晓也不知道为什么齐述似乎已经确定她脑子有病。
林晓面无表情地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下嘴角沾上的血。
整个过程,她的眼睛一直没有从齐述身上离开。
鲜血的红,印在齐述苍白的皮肤上,她脑海里似乎闪过了很多模糊的画面。
最终她眼神越来越黯。
……她咬的位置,再往中间一点,就是动脉了。
如果她动作够快,眼前人也许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知道林晓在想什么的齐述,见她沉默不语,他先一步拉开距离。
“我们得谈谈。”
齐述用围巾缠住脖子绕了两圈,危机预感让他下意识将伤口处遮得严严实实。
“不过要先把正事办完。”
林晓还是没说话。
齐述就当她是默认了。
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转身就往巷外走。
林晓安静地站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
背对着她的齐述,表情这才终于放松,不太优雅地龇了下牙。
……咬得真狠。
终于本性暴露了么?
想想也是。
林晓脑子呆呆的时候,就已经会敲闷棍,把白程整得再也不敢作乱。
整个村子同龄人看见她都是闻风丧胆,就连说她坏话的婶子们,最难听也就说到她倒贴。
其余惯用的骂语,根本不会用到林晓身上。
林晓只是呆,又不是没有杀伤力。
大家都表现成这样了,她能是什么温和的好人?
一直到齐述快要走出巷子,才听到身后传来平静的询问,“解离症是什么?”
齐述脚步没停,也没有回应。
因为林晓根本就不是在问他。
她是在问阿双。
也可以说,她在问自己。
别看林晓表现这么凶猛,其实他们也就离开了几分钟。
齐述回到饭店时,他们位置上还放着东西,碗碟也没收拾,不过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林晓一点也没有浪费。
坐在门口的人时不时探头看向外边,见他回来,眼里满是八卦的意味。
邻桌的大爷打趣他,“小伙子,是不是跟对象闹矛盾了?”
这时候的人们,还不知道边界感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
吃饭的时候,还看他们凑在一起融洽地说话。
谁知道女娃子突然生气地把人揪出去,他们看得也是迷糊。
不过两个人郎才女貌,可千万别因为小事闹得不能收场。
于是作为过来人的长辈们,或多或少地都提点了几句。
“有什么事一定要说清楚,可不能憋在心里。”
“男娃子要更有耐心,现在是对象,以后就是媳妇,要是小事就干脆认个错。”
“认错认错……你们就知道认错!一群耙耳朵!”
“要我说,这最关键的还得是坦诚!”
说着说着,几人意见不同,没忍住发生了小规模争吵。
他们的注意力从齐述身上挪开,只有邻桌大爷依旧执着地等他回答。
齐述快速收拾包裹,斜挎上自己的背包,面不改色地说,“没什么,她就是想去供销社看看。”
大爷:“供销社有什么好看的?”
齐述:“听说鸡蛋涨价了,她不信。”
大爷:?
大爷满脸迷茫,实在想不通供销社鸡蛋涨了,怎么还能把小姑娘急成这样?
而胡言乱语完的齐述,毫无心理负担地告辞。
门口几位过来人还在输出各自的见解,他悄无声息从几人中间穿过。
齐述心中腹诽。
和他说什么?
这些道理,不应该讲给林晓听吗?
最不坦诚的,除了林晓别无二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