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道这件事,才会觉得暨轩必死无疑,根本不介意他名声大噪。
一个荣誉加身的死人,何足为惧?
但他不知道,暨轩心脏里,同样被放了一只蛊。
所以暨轩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人能说得清。
蛊虫到底有什么作用,他当时并不知道。
送别暨轩时,齐述只希望他活着回来,正是因为等不到仗打完,暨轩就二十四了。
上个月,齐述已经通过暨轩暗中的渠道,给边关去过一封信。
信是给‘影二’的,只没头没脑地让‘影二’务必在三月前回来一趟。
齐述并没有把握,作为主帅的暨轩会准时赴约。
但不来也没关系,世界资料里,暨轩死在二十四岁后的五月,他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奔赴边关,去为暨轩搏那一线生机。
幸好事情没有往他预期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早春的天色阴的早,回到庄子上光线已经暗淡下来。
随着上一批猪卖完,养的成马又全被暨轩带走,庄子的戒严程度已经松了很多。
齐述走到居住的小院,就看见隔着窗纱透出来的烛光。
推开门的时候,他掌心都不自觉沁出细汗。
但真真切切看清桌前坐着的人,他又不免卸了口气。
那人抬起头,露出‘影三’的脸。
桌上放着一支眼熟的金簪,是齐述亲手送给‘影二’的。
齐述失落地问,“她没回吗?”
‘影三’点头,又掏出一封信来,“她让我带给你的。”
齐述接过来,抽出里头的纸,第一句写的就是‘与君绝’。
他直接不看了,将信揉成一团,冷声问,“我只想问,她回来了吗?”
‘影三’皱起眉,眼里露出疑惑,沉声道,“没有。”
齐述不信,他撑住桌子,紧盯着她,“你向来跟在她身边,现在关键时刻,你更不可能抛下她独自回京,就为了给我个交代……”
他拿起桌上的金簪,仔细打量一番后,笃定地说,“她下意识用你的身份,说明最信任你,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她就一定也在,并且现在情况定然紧急,否则不会离开边关……”
齐述得出结论,“毒发了是吗?”
‘影三’倏地站起,呼吸急促起来,瞪圆了眼惊愕地看过来。
齐述将簪子攥紧,一字一顿道,“影二……带我去见殿下吧。”
影二已经愣在原地,支支吾吾不可思议道,“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述根本来不及解释,他迅速跑到床榻,从床头的暗格里摸出个檀木盒,揣进怀里就要拉着影二出门。
影二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拒绝,“不行。”
殿下吩咐过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齐述见她。
齐述面色焦急,语气中添了几分怒意,“我有办法救她!不管她说过什么,现在没有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你明白吗?!”
影二仍旧沉住身子不动弹,坚定拒绝道,“虽然不知道你从何得知,但目前不会危及性命,所以我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愿。”
而且齐述现在知道那么多,她也不能轻易放齐述离开。
齐述知道自己急也没用,因为他们之间信息不对等。
他冷静下来,告诉影二,“我知道苗妃安排你在殿下毒发后以命换命,但是……这样是没用的,因为维持殿下生命的,是他身体里的蛊,而那只蛊马上就要死了,只有我能救它。”
苗妃,正是暨轩生母的封号。
影二到这时,脸上才有了动容和迟疑。
齐述说的话,放在半个月前,都是天方夜谭。
什么毒发,什么蛊虫。
她从五岁就开始跟着暨轩,对这两件事一无所知,甚至暨轩自己都不知道。
但半个多月前,暨轩在营帐议事时突发心悸,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整个人快速衰败,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
齐述的催归信,就是这时候到的。
一同到达的,还有刻着多年前苗妃给暨轩留的一线生机的竹简。
竹简记载内容不多,只简单提了暨轩身上的毒,和齐述方才说的换命之法。
暨轩当下就要毁去竹简,是影二眼疾手快从火盘里捞出来的。
毒发的事不能暴露,否则动摇军心。
幸而辰王的人设就是病重之躯,要隐瞒一阵也还容易。
只是随着暨轩状态每况愈下,已然是感到希望渺茫,影二是跪着求了暨轩,才让暨轩同意先试试苗妃的法子。
影二可以死,但是暨轩不行。
暨轩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但就算换命也不过一线生机,暨轩只能尽可能安排好一切,给所有人留出退路,包括与齐述诀别。
而那个换命法子,必须在这庄子中,苗妃留下的密室里施行。
因此哪怕没有齐述,她们也是要回到这里的。
可这些隐秘之事,齐述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并且看上去,他甚至比自己知道得更多,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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