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安生了,傅应绝带着个小喷壶,脑子都要炸了。
逃命要有逃命的样子,她跟六花儿两个是边逃边扯着嗓子嚎。
但她装不出悲痛万分,落花流水的样子,就干嚎。
“啊呀呀——”
“我被打出来噜~小小傅贼,敢打小梨子大王的山寨!”
嗓门也大。
傅应绝原先管了两句,差点叫她蹬下马去,现在根本不敢吱声。
但这场景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眉目俊朗的男子带着女儿共乘一匹,小奶包又乖又脏,受了颠簸也不闹人,还放大了声音自娱自乐,嘀嘀咕咕地。
当爹的也很是和蔼,再吵再闹都纵着宠着。
土匪们看见了要说一句:父女情深。
伐淮军看见了要说一句:天家温情。
傅应绝知晓了只会说一句:瞎了你们的狗眼。
还好是路途不算遥远,在看着淮川军旗帜在天际缓缓升起的时候,傅应绝隐晦地松了口气。
“交代你的都记清楚了吗?”
他低头问傅锦梨。
傅锦梨满脸靠谱,“清楚啦!”
交代的东西很简单。
她现在是山大王,叫周周哥哥带人打了,要投奔别人。
有多惨装多惨,有多笨装多笨。
这个惨倒是好装的,就是装笨嘛……
实在太为难智囊梨子大王了。
因为提前递了信,朱妄语也正如料想中的来者不拒。
还为表现亲近之意,要亲自来接这一群为他抗下许多的土匪。
傅应绝这张脸长得不错,但现在是见不得人的时候。
来时苏展给他备了面具,倒是不用像他们一样抹满脸灰,等于是在行云岗上白挨了傅锦梨一小巴掌。
临近了,这群人也开始表演起来。
声泪俱下,哀嚎连连。
等朱妄语看着这一地的伤残,都有些犹豫起来。
这样看着半死不活地,到时候上了战场也没什么战斗力。
但脸皮不扯破,他也是个周全人,面上装做很是着急地领着人来迎接。
“快快快,快将本大人的功臣们搀下来。”
来的人不少,等都从马上下来了,朱妄语才发现伤重绷带缠得满满当当的只前面几个,后头的情况还好些,顶多是些皮外伤 。
还算不错,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周意然太过可恶,将你们伤成这般模样!”
都说土匪演技不错,他也不遑多让,鳄鱼眼泪说来就来,活像是被打的是他亲爹。
只可惜,他爹早叫他亲手送上了死路。
他哭得伤心,六花儿为表归顺之心,拐杖一扔,瘸着上前猛地一把将他抱住!
“大大大大人啊!我拖着一条条老老命,见你一面我我我就算是恨你同归于尽,我我也愿意啊!”
朱妄语都叫他吓了一跳。
他是贵族出身,哪里跟人这样哥俩好地搂过,再说六花儿身上抹得实在太脏。
埋汰!
朱妄语下意识地想将人丢出去,但他情真意切又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得强忍住,强笑道,“好好好,这位小兄弟是性情中人啊,今日见你一面我也死而无憾。”
什么同归于尽,要死他自己去吧。
六花儿鼻涕眼泪一道往他身上抹,朱妄语脸都绿了。
等好不容易将人劝开了,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留。
极快地嘘寒问暖一番就要离去。
却在离去时不经意一抬眼,看见了背对着站在人群里的傅应绝。
傅应绝姿容出众,一头长发总是随意地落在脑后,腰背板正,后肩往后半打不打地,很有一股子独特的颓懒 。
鹤立鸡群。
按理说第一眼就能叫人注意到的,只可惜傅应绝刚翻身下马,忙蹲下去给小闺女儿整理裙子,叫人群挡住了,没看见。
“这位是……”
恰好傅应绝转过身来,却是流云刻样的铁疙瘩覆面,看不出模样。
还抱着个……小娃娃。
小娃娃脸上虽然有些脏,睁着双大眼睛,里头像是有碧波,怯生生地。
倒也不愧是土匪窝里出来的,脑袋上还顶个斗大的头盔。
就是抱着孩子的这个男人......
“这这是我们大大大当家跟二二当家!”六花儿见状,介绍道。
大当家?
说的应当是那男人,这二当家又在何处。
“没戳!小梨子是大大大当家,爹爹小二,打我的寨子我跑出来了呀~”
还不待他询问,傅锦梨已经憋不住开始遵照她爹的嘱咐开始装可怜。
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小奶包本来就长得可人,脏是脏了点,不难看出洗洗还是能要的。
朱妄语诧异,“你是?!”
“嗯嗯,我是。”
他怀疑人生般的目光巡视一圈,见无一人反对,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莫不是挂个名的吉祥物。
但是转念一想,土匪嘛,干这样莫名其妙的事儿也是常有。
不过心底还是不太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