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一向是个滴水不漏的人,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谢大夫人心里犯了嘀咕,伸手入袖,递了个金锭子过去:“敢问文先生,叔祖父这会儿找我,有何贵干?”
文先生一伸手,接了金锭子,却没透出半分口风:“王爷的心思我也不敢胡乱猜度。大夫人过去看看也就知道了。”
“好,这就去。”说着,谢大夫人有几分不乐意。
这位文先生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钱照收,事儿却不干。
她还以为和廖家结亲之后,文先生能高看她几分,收了钱能办事儿呢,谁知,还是原先那副德行。
可,谢行渊让她过去,她自然不敢怠慢,只得跟着文先生,进了松鹤堂。
刚拐过一道矮墙,谢大夫人就看到了谢行渊的身影,急忙行礼:“见过叔父。”
谢行渊沉着脸,质问道:“这是什么?”
谢大夫人顺着谢行渊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谢行渊所指的,竟是一处塌陷。
如果她所料未错,这塌陷的地方下面,就是之前挖的暗道。
这暗道,连通着松鹤堂和崔姝言原先所住的院子!
谢大夫人强装镇定:“回叔父的话,侄媳不知。”
“是吗?这倒是奇怪了,这暗道一头在我的浴房,另一头是崔姝言所住的地方,你说你不知?”
“许、许是崔姝言找人挖的。”
“这地道少说也有一年多了,崔姝言嫁过来才多久!”谢行渊怒道。
谢行渊一发火,谢大夫人心里就没底了,慌忙跪了下去:“回叔父的话,侄媳不知。”
“既然不知,就搬回老宅去吧。”
谢大夫人猛然抬头:“叔父,您、您说什么?”
“这府里是你在管着,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暗道,你居然一无所知,可见你管家的能力也不怎么样。既然如此,全府上下我自己来管。不然,我什么时候被害死都不知道。”
“叔父,我……”
谢大夫人一时语结,她总不能说这暗道她知道。
缓了口气,谢大夫人接着说道:“叔父,这次的确是我疏忽了。以后,我定会吸取教训,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没有以后。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足够了。而且,我说让你搬走,不是在跟你商量。”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谢大夫人顿时就急了。
这个紧要关头,她怎么能搬走呢?
要知道,谢府老宅可比不得谢王府,地方小不说,位置还不好。
眼下,她又是要嫁女儿,又是要娶新儿媳进门,这要是搬走了,旁人会怎么看她啊?
“叔父,眼下春雅就要嫁人了,绍航也要娶新妇进门,可否宽限一些时日?”
“此事,不容商量。我给你三天时间。三日后,你们搬走。”说完,谢行渊直接就走了。
谢大夫人要追上去,被文先生拦住。
“谢大夫人,请回吧。”
“文先生,您跟叔父说说,这暗道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大夫人,这事儿我可帮不了您。王爷发现这暗道,震怒不已。您想想看,这暗道直通他的浴房,眼下幸亏是没出事,这要是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王爷在朝堂为官,得罪的人也不少,这要是有人通过暗道进来,王爷的安全还有保障吗?您这次出的纰漏,也太大了。”
谢大夫人抓紧了手里的帕子:“可、可这暗道的事情,我的确不知。”
“王爷已经发话,您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搬回老宅去吧。”
实则,看到谢行渊的态度之后,谢大夫人就知道,这件事压根儿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真不敢想,要是这时候灰溜溜地搬走,外人会怎么看她?
想当初,她带着一大家子人搬进来的时候,多少人都羡慕她。
原先她压根儿没资格参加的宴会,也开始邀请她。
借着谢行渊的关系,她在一众贵妇圈里才站稳了脚跟。
可现在,一切就要归零了。
她要灰溜溜地搬回老宅去,和谢家二房挤在一起。
她怎么甘心啊!
往日里谢大夫人纵然再强悍,遇上这样的事情,也全然没了主意,从松鹤堂出来,就踉跄着步子去找谢良。
她过去的时候,谢良还在沈星暖的床前坐着,正在喂沈星暖喝粥。
见她过来,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谢良就继续着原先的动作,小心地把汤匙里的粥吹凉,温柔地送到沈星暖的唇边。
这会儿,谢大夫人也顾不上拈酸吃醋,却也不愿在沈星暖跟前说,急声道:“老爷,您出来一下。”
谢良有些不耐烦:“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老爷,我真有事找您。”
谢良扭脸看了谢大夫人一眼,见她这副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就把粥碗递给守在一旁的丫鬟,安抚了沈星暖几句,走了出来。
“何事?”
谢大夫人着急忙慌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