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姝言上前一步,应道:“我昨日买了宣纸,想着今日给夫君送过来。没成想进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叔祖父,就被叫着一起进来了。”
“嗯。”谢大夫人沉着脸坐下。
也就是在这一瞬,她突然想起崔姝言昨日说的话。
昨日,崔姝言明明提醒过她的。
可她只以为崔姝言是在和林馨柔争风吃醋,没当一回事儿。
若是昨日提早做些什么,也不至于像今日这么被动。
转脸看到谢绍航的伤势,谢大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人剜了一块,疼得厉害。
林馨柔,都怪林馨柔这个蠢货!
转脸看到蜷缩在角落里、落泪不止的林馨柔,谢大夫人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抓着手里的杯子就扔了过去,怒斥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这下,林馨柔吓得连哭都不敢,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浑身直抖。
见状,崔姝言走向谢大夫人,低语道:“母亲,儿媳觉得,夫君做的这事儿一定得瞒住。务必要约束好府中的下人,此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免得连累了夫君的名声,影响他一个月后的科举。”
事实上,谢大夫人一定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而她,不过是把谢大夫人的打算说出来,也好让谢大夫人知道,她崔姝言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果然,听崔姝言这么说,谢大夫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她拉过崔姝言的手,柔声道:“姝言,还是你想得周到。不像有些人,把事情惹出来了,现如今只知道哭。”
说着,谢大夫人又狠狠地剜了林馨柔一眼。
这下,林馨柔吓得更狠了。
在这偌大的谢府,林馨柔能仰仗的人只有谢绍航。
一旦谢绍航倒下,她就如风中的柳枝,只有被风雨肆意欺凌的份儿。
崔姝言心里得意,嘴上却谨慎:“母亲言重了,儿媳与夫君是夫妻,自当事事为夫君考虑。”
她怎么不算是为他考虑呢?不过是一心想着让他去死罢了。
昨日,她端去的银耳雪梨羹,是加了料的。
她用浸过迷香的雪梨,替换了原有的雪梨。
如此一来,迷香就深深地浸入到汤汁之中。
谢绍航不会接受她送去的东西,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而她说得越多,谢绍航就会越生气,以至于打翻了那碗银耳雪梨羹。
再加上谢绍航房里的地板是木地板,且有微微的破损,汤汁撒在上面之后,经过一段时间,就会渗入进去。
而她在谢绍航打翻银耳雪梨羹之后还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正好把这个时间给凑上了。
如今是夏季,为了凉爽,谢绍航的房间里是放着冰盆的。
即便是夜间,前半夜通风之后,看守书房的小厮后半夜就会把冰盆放上,以便保证谢绍航第二天去读书的时候,书房里清爽无比。
而这,恰恰给了迷香慢慢挥发的时间,而且,因为放着冰盆,房间里的门窗都是关着的。
大半夜过去,书房里迷香的浓度很可观。
再加上林馨柔每次吃过早饭都会来书房待一会儿,也就有了今早谢大夫人看到的那荒唐的一幕。
谢大夫人看似宽厚,实则对和谢绍航有关的事情把控得很严格,尤其是现在这个即将科举的紧要关头。
因此,林馨柔日日出入谢绍航的书房,甚至,还做出荒唐事,谢大夫人并非不知道,而是不想深究。
只是,听下人禀报是一回事,自己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她这个做母亲的眼里,只会觉得是林馨柔这个狐媚子勾引了自己的儿子,丝毫不会把错误归咎到自己儿子身上。
上一世被关起来的那三年,她把谢绍航这一家子的脾性都摸了个透。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了这一出设计。
原想着让林馨柔吃些苦头,没想到严御史那儿也成了,趁机把谢绍航也拉下了水。
真是爽快!
崔姝言心里得意,言辞中却满含对谢绍航的关心。
谢大夫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舒心了不少。
这时,经过府医的处理,谢绍航的伤口总算是看着没那么吓人了,人也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他嘴里便喃喃道:“柔儿、柔儿……”
听到谢绍航叫她,林馨柔立刻跪爬到他的床前,带着哭腔道:“绍航哥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说着,她握住谢绍航的手,脸埋在他的手心里,哭出了声。
见状,崔姝言默默地在心里给林馨柔点了根蜡。
蠢货!
在谢大夫人眼里,儿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应该先找她这个做母亲的才是。
可谢绍航呢,遭此大难,醒来不先找自己的母亲,却叫着林馨柔的名字,只怕会让谢大夫人难以接受。
果不其然,崔姝言发现这会儿谢大夫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偏偏她还端着做母亲的款儿,不肯上前去。
见状,崔姝言给了她一个台阶,顺便,再添一把火:“母亲,夫君醒了。您快过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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