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并没有血迹,却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酒楼中的客人都悚然竖毛,仿佛感受到了猛兽的气息。
“卫流缨死了,我刚刚把红缨猎团留在北盟城的人马连根拔起,顺便杀光了卫家的嫡系血脉。花了一点时间,所以来迟了,向诸位赔罪。”
江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人们心头掀起了轩然大波。
四大家的家主,无论猜没猜到这个结果,都纷纷起身行礼,连道不敢。
除了卫家。
卫庸虽然最后也和叶枫一起都派人回去传了信,但卫家始终没有回应,卫庸只得和一名随从在这儿干等了一宿。
卫庸一脸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江晨,问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灭了卫家?你还杀了谁?那位公子?开什么玩笑,你杀得了他?”
江晨笑着点头:“我不但杀了他,还追夺了他出生以来一切文字,不信的话,你说说看,他叫什么名字?”
卫庸张大了嘴巴:“那位公子叫……他叫……他……”
他原本不是个结巴,此时却结巴起来,因为他完全想不起来了,在自己心中如同神魔般的那个人的名字。
其他几位家主,皆露出震骇之色。他们也在心里搜肠刮肚地回忆,却完全想不起那位横压一世的公子之名。
江晨笑着环顾众人:“明明我刚刚才说过,怎么就忘了呢?来,跟我念——卫,流,缨。”
卫庸结结巴巴地道:“卫……卫……卫……”
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地瘫软在椅子上:“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你,你……你这个魔鬼……”
江晨摆了摆手:“谁让他安静点?”
尉迟幽倏然起身,挥臂,袖中寒光一闪,割断了卫庸和其随从的喉咙。
然后她看也不看尸体,朝江晨躬身一礼,坐回原位。
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几位家主交换着眼神,皆知大局已定。
江晨问道:“还有人想发表意见吗?”
四位家主低头不语。
他们带来的随从却没有家主们这样的养气功夫,楚家的一名蓝衣长随惊惧之下,不小心碰落了一只茶盏,发出“砰”的一声刺耳的裂响。
那蓝衣长随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出声,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鹌鹑。
江晨瞥过去一眼,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蓝衣长随涕泪横流,“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江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安静!开会呢!”
蓝衣长随不敢动弹,趴在地上如筛糠般哆嗦。
江晨拍了拍手掌:“既然大家都没话说,那就由我来说了。现在的局面,大家也都明白了吧?我有几句话,请诸位听好。”
四位家主神色一凛,纷纷坐直身躯,露出洗耳恭听之色。
“第一,西山五城,包括北盟城在内,以后结为同盟,由我担任盟主,诸位有没有意见?”
四位家主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第二,五城长老会解散,那帮老头子都回家养老去,大家同意吧?”
四位家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第三,北盟城从此只保留四大家族,卫家的地盘由尉迟家接手,其他三家维持不变。有异议么?”
短暂的死寂之后,四人摇头。
“第四,我推举尉迟雅做尉迟家的家主,诸位赞成吗?”
叶、萧、楚三家都表态赞成,尉迟幽神情苦涩,也跟着点头。
“第五,我代表白露城,欢迎各位家里的公子小姐来白露城做客,小住一段时日,诸位觉得如何?”
……
天亮了。
惜花公子的鸿门宴也已散场。
这场宴会掀起的汹涌暗流,已经传遍各方。无数个声音都在宣告一件事:北盟城的格局,从今夜之后彻底改写。惜花公子代替了红缨猎团,成为了五大家族头顶上的新的太上皇。
不过现在再不能直呼惜花公子的名讳了。应该说——“在四位家主的陪同下,英明神武的江盟主视察了自己忠诚的北盟城!”
醉云楼的歌姬连夜谱写了新的舞曲,歌颂江盟主一人吓退百万大军的传奇故事。说书先生们也撤下了过去对于惜花公子大不敬的荤段子,转而开始宣扬惜花公子负天命而生、逆浮屠崛起、诛地藏立威、斩白蛇会盟、一喝吓破陶朱苦胆、三拳打死红缨团长的丰功伟绩。
除了卫家地盘上的些许杀戮之外,整个北盟城载歌载舞,热烈欢迎救苦救难的江山盟主。
“北盟城苦陶朱久矣!苦红缨猎团久矣!”
“全城老少早就倾心于江盟主的侠名,无不翘首以盼,如婴儿之望父母、大旱之盼雨露。今江盟主入主北盟城,解救吾等于水深火热之中,实应天顺人耳,吾等感激涕零!”
江晨早就听说了北盟城“见风就倒”的行事风格,今天亲眼见识,还是啧啧称奇。
一夜之间,北盟城就改换了姓氏。
等尉迟雅率军赶来,接管北盟城,便意味着扩日持久的西山五城之争终于画上了句点。
而江山盟的征伐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