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并没有冲向月光,而是冲向街旁的屋檐。
屋檐上立着一个白色倩影,笼罩在轻烟薄雾之中,如月下精灵,以笛声绕云烟,说不出的宁静出尘。
随着朱雀的冲锋,火光映红了那绝美女子的狐儿脸,她眯起狭长双目,身形逐渐变得朦胧而虚幻,摇曳不定,如水般温柔,如水般不可捉摸,仿佛随时都要碎散于天地间。
四目相对,古月那张魅惑众生的俏脸勾起一抹微笑,仿佛在说:‘来不及了。’
“轰——”
灼热的气浪贯穿了一袭白衣,自屋檐上冲刷而过,掀起炽烈的狂风。
那一袭白衣仿佛水面上的月光倒影,被狂风吹皱,瞬间破碎成了万点粼光,化作无数只白色蝴蝶,漫天飞散。
没有鲜血,也没有落到实处的感觉,只有空。
朱雀回头之际,就见那千百只蝴蝶重新聚拢在一起,拼凑成一团朦胧虚幻的月光。
火可以焚烧万物,却无法焚烧月光。
朱雀愤愤地捏紧拳头,周身火光炽烈,连四五丈外的古月身形都被高温热量灼烤得微微扭曲起来,越发朦胧不清,仿佛又要破碎。
但朱雀知道,若不得其法,纵使朝古月挥出一百拳,也是徒劳无功。
这就是「空月幻境」的无赖之处。
上一回两人交战,是在正午,「空月幻境」尚不能发挥最大威力,两人只打了个平手。
这一回,是在午夜,古月占据天时,朱雀愈发拿她无可奈何。
说来可笑,上回是古月来袭,朱雀护着阿英,这一回,两人的角色却完全调转了过来。
正焦急之时,又听见远处的尉迟雅发出一声惊叫:“小雀儿!你快看!”
朱雀蓦然回首,只见江晨的身形,已彻底消融在那片月光水色之中。随着白衣女子轻轻一挥,便同月光一起片片破碎。
街上没有留下任何血迹。
随着月光逐渐消散,月光中的人影仿佛也不曾存在过。
这是最优雅的杀人术。
倾月光落人间,消弭一切污秽,无声亦无息,被杀者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不是吧?”朱雀的心也提了起来。
堂堂惜花公子,总不至于被这么轻易地杀死吧?
朱雀无法感应到江晨的气息,也就无法确定江晨的生死。
因为江晨的气息本就与天地融为一体,若有若无,难以感知,这下子,更是完全感觉不到了。
朱雀恶狠狠地瞪向古月:“骚狐狸,你把他怎么样了?”
古月没有开口。
她忽然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
这是死亡来临的征兆。
古月再无暇理会朱雀,将洞箫拿在嘴边,吹奏出如诉如泣的曲调,牵动起人们心底最深处的忧思。
她的身形化为虚幻,但吹奏出的箫声却是无比真实,无孔不入。
朱雀脸色为之一变,急忙朝尉迟雅的方向跑去。
天罡地煞之中,大部分人的心脏也被这阵箫声提了起来,仿佛失了着落,空空荡荡地,飘在半空,无处可依。
人们一個接一个地陷入箫音迷梦中,或坐或卧,如痴如醉。
“不好!大家快捂住耳朵!”银枪徐温反应最快,大声叫道。
人们赶忙抬手捂住双耳。
有人动作稍慢了些,只觉得额头血管一阵狂跳,或者脖子突如其来的一下抽痛,又或者眼球剧胀,各自感受不一,大多都痛苦不已。
箫声骤然转高,凄厉激越,似无数利刃破空,激得人耳中一阵锐鸣,仿佛尖椎一般扎入耳孔,直钻头颅。
功力弱些的地煞高手们最先承受不住,有的内息被搅得逆乱如沸,面孔通红,脑袋仿佛胀大了一倍,随时都要爆裂开来。有的捂住心口,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有的像喝醉了酒似的晕头转向,站立不稳,栽倒在地。
一时间,哀呼惨叫呻吟声接连响起,场面混乱不堪。
而吹奏出这曲魔音的白狐古月,却没工夫理会这些鸡零狗碎,曲调一转再转,时缓时急,忽高忽低,变化万端,只求牵动敌人的心神,为自家男人多争取一点喘息之机。
她身旁的空气中忽然荡起圈圈涟漪,皎白光晕晃动着,仿佛要凝聚出一个人形。
“古月姑娘,非要如此么?”皎白月光中,传出江晨的叹息。
随着箫声变化,月光也被搅碎,那人形逐渐扭曲,迟迟无法凝聚。
箫声狂乱,如骤雨倾盆,如雷轰电闪,如海浪滔天,完全失了章法,只凭着一股疯魔般的心意,要将敌人与自己一同拉入魔障。
宁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这就是古月的情劫,也倾注着古月永不悔改的痴爱。
所有人都在这魔幻的笛声中苦苦挣扎。
箫声翻腾心意,震动肺腑,也拉着人们一个个堕入魔障。
可怜距离更近的天罡地煞们更遭了殃。
原本头疼欲裂的,脑袋一下子真的爆裂开来,溅出大片红白之雾。
原本捂着心口的,心跳顿时超出了极限,七窍流血,当即倒毙。
原本眩晕恍惚的,当即抽搐不已,口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