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浓眉大眼的黑衣青年,走到这一桌旁边,目光在尉迟雅脸上打量良久,轻声道:“大将军,真的是你?”
尉迟雅颔首:“是我。”
黑衣青年脸上闪过惊喜、兴奋、紧张等诸多情绪,朝尉迟雅行了个军礼,沉声道:“两位,楼上请!”
他领着两人登上醉仙居三楼。
尉迟雅问道:“刚才你向我行的是军礼,你是虎步军的军官?”
“是!”黑衣青年恭敬地回答,“小人武烈,曾经担任虎步军何统领帐下、先锋营赵将军麾下、甲子小队十夫长,自从大将军含冤下狱,我就离开虎步军,加入了「撼山会」,誓要为大将军讨個公道!”
尉迟雅蹙了蹙眉,像是想起了什么:“武烈,我好像有点印象……你当初加入虎步军,是我亲自推荐的吧?”
“是!”黑衣青年的嗓音变得有些激动,“五年前,我和爷爷去山上打猎的时候被野兽袭击,多亏了大将军出手相救,我们爷孙俩才捡回了一条命!从那时候起,我这条命就是大将军的,谁要是敢害大将军,我就跟他拼命!”
“我想起来了,武烈,原来是你!你爷爷的身子骨还好吗?”
武烈低下头去,露出黯然之色:“爷爷他……两个月之前,被妖魔杀害了……”
尉迟雅不禁动容,嘴唇蠕动几下,问道:“是什么妖魔?”
“我不知道,那天我在军中,正好是江山那伙逆贼发动叛乱的那天,好多人都死了,被妖魔吸干了血肉,爷爷也……”武烈捏紧拳头,虎目含泪。
“我很抱歉……”
“大将军,你不用道歉。这都是江山那伙逆贼的阴谋,你也是受害者!他们污蔑你跟妖魔勾结,把脏水都往你身上泼,明眼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没人会相信他们的谎言,我们「撼山会」的弟兄们都不会相信!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还你一个清白!”
尉迟雅垂下目光,轻声道:“武烈,谢谢你。”
江晨咧嘴一笑,心里冷冷地道:倘若这位十夫长见到尉迟雅与妖魔生死相望的一幕,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尉迟雅注意到他嘲讽的神情,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江晨忽然开口道:“武烈兄,我有个疑问:这座醉仙居既然是你们的地盘,你们为何还放任那些说书先生在酒楼里编排污蔑雅二姐呢?”
他今天化了伪装,带了一张人皮面具,武烈不清楚他的身份,看了尉迟雅一眼,见尉迟雅点头,才答道:“这样可以筛选出志同道合的义士,如果对那种荒唐故事表现得很愤怒,就会被请到楼上,成为我们的同伴。”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不尊重雅二姐了?”
“这……这是军师的意思,我本来也不同意,但陆大哥也支持,就……”
武烈窘迫地瞄了尉迟雅一眼,羞愧得脸都红了。
尉迟雅开口替他解了围:“无妨,虚名而已。”
江晨笑道:“雅二姐真是忍辱负重啊。”
“你能不说话吗?”
来到三楼雅间,已有七八人在屋里等着。
见尉迟雅进门,他们纷纷起身迎接。
为首那人是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他大步上前,哈哈笑道:“雅二小姐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尉迟雅道:“不必多礼,我已经不是二小姐了。”
虬髯大汉将尉迟雅引入上座,然后自报家门。
他叫陆文斌,是南城小有名气的游侠儿,几年前因为得罪权贵下过牢狱,是尉迟雅为他平了反,所以他一直感激在心,召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要为尉迟雅洗涮冤屈。
其他几人也各自通名,他们都受过尉迟雅的恩惠,所以才加入了「撼山会」,立誓为雅二小姐讨回公道。
陆文斌目光看向一侧站着的江晨:“这位兄弟是?”
在玄黄天下领悟了练气四阶「明窍」境的江晨,由后天转先天,初窥“天人合一”的门槛,养气功夫有了质的飞跃。改头换面之后,他的气息已完完全全收敛,看上去毫无出奇之处,就算是亲近之人,乍一眼也认不出来。
所以,尽管江晨站在「撼山会」众人眼前,他们也认不出来这就是「撼山会」誓要推翻的江山二贼之一。
江晨笑道:“在下宫寒,以前是虎豹骑的十夫长,自从二小姐下了狱,就辞职不干了,现在只愿追随在二小姐鞍前马后,做个牵马的仆人。”
陆文斌的眼神顿时热切了几分:“原来是宫兄弟,欢迎欢迎!”
其他七人在表示欢迎的同时,还带着几分妒忌——凭什么你能追随在二小姐鞍前马后,我也想给二小姐牵马!
各自落座后,陆文斌向尉迟雅汇报「撼山会」成立两个月以来的成果:
一,发展了九名头领,七十二名香主,三百余名弟子,包含三教九流,耳目触及到白露城的方方面面,甚至连官府中也有撼山会的眼线。
二,联系了虎步军和虎豹骑中郁郁不得志的中下级将官,以金银财物相赠,许下了高官厚禄,待时机成熟,就发动兵变。
三,与红玉城的使者接触,双方缔结秘密盟约,必要时候,陶朱会派遣高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