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东方紫衣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瞪着江晨,眼眶却渐渐红了。
她一向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这些年顺风顺水,就算在乌烟瘴气的魔教也深受长辈宠爱,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下子,就连迟钝的阿秀也能看出,她根本不是贵公子,而是个女扮男装的美娇娘。
“你赢了,要杀便杀,休要羞辱我!”东方紫衣带着鼻音喊道。
阿秀也在心里附和:‘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欺负她一个女孩子。’
对于灭世天魔和魔教妖女的战斗,她原本是拍手称快的,反正是狗咬狗一嘴毛。但她也知道,以天魔层出不穷的邪门手段,东方紫衣根本赢不了它。
眼下胜负已分,东方紫衣又显露出女儿家的委屈神态,阿秀顿觉同病相怜,忍不住出言相劝。
江晨道:“幸好我现在是女子身躯,就算杀了你,也不会有人怪我辣手摧花。”
他手腕轻轻一动,桃木剑在东方紫衣娇嫩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液体汩汩流出。
这把桃木短剑,今天饱食了太多鲜血,剑身都被染成了深褐色。
剑刃只划破了一层细腻的表皮,刚体会到湿热液体往外渗的感觉,东方紫衣就大叫起来:“慢着!”
江晨停下动作,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东方紫衣道:“我突然不想死了,你还是继续羞辱我吧。”
江晨咧了咧嘴角:“怕疼?”
东方紫衣哀怨地呜咽:“嗯。”
江晨道:“你的死活本来无关紧要,可我杀了你的师叔祖,你一定要为他报仇,迟早在背后捅我一刀。所以想来想去,你还是死了更好。”
“不不不,我不报仇!”东方紫衣忙不迭地叫道,“师叔祖他老人家技不如人,败得心服口服,死在你这样的绝世天骄手里,他老人家可以含笑九泉了……”
“你发誓不报仇?”
“我发誓!”东方紫衣抬起手掌,忽然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不对啊!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吗?”
“你还觉得是在做梦?”江晨哑然失笑。
东方紫衣松了口气,擦了擦眼睛:“难怪这么荒诞呢!这個梦可太难受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她挺直了身子,轻咳一声,脸上又恢复成从容自若的表情:“好了好了,在梦里就别太认真了,你杀不了我,就算砍下我的脑袋也没用……”
她甚至伸手去拨脖子上的剑刃,但江晨手腕一加力,鲜血顿时狂涌而出。
东方紫衣倒抽一口凉气,眼眶里又有泪水在打转:“停!停!好痛啊!为什么这么疼?”
江晨道:“你如果真想死,我就帮你结束这种痛苦。”
东方紫衣疼得龇牙咧嘴,一只眼睛都眯了起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太疼了!我知道了,这不是梦!好阿秀,我知道错了,你快把剑收起来吧!”
“我不叫阿秀,你以后要叫我……无天老祖。”
“是是是,无天老祖,神通广大,剑术通天,法力无边!我东方紫衣愿追随老祖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效犬马之劳!”
“看你还算机灵,就暂时留你性命吧。”
“老祖英明!”
马车废墟中的阿桶,迷迷糊糊地听见她们远去的声音,意识不断向黑暗深处坠落。
过了好久,阿桶的意识重新被拉回现实,隐约感觉到有人在喂自己吃东西。
一种十分干燥、像沙土似的、却并不难下咽的食物。
几乎不用咀嚼,那东西就主动顺着喉管往食道、肠胃下滑。
干干的,胀胀的,才吃了几口,就感觉很撑了。
阿桶的身躯逐渐有了力气,胸前致命的伤口也好像奇迹般地复原了。
他睁开眼睛,想要对身边喂食的好心人说几句感谢的话。
但第一眼看清那人模样的时候,他就吓得浑身一哆嗦,感谢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下腹生出一股尿急的冲动。
那是一个没有脑袋的“人”,身上缠着脏兮兮的绷带,只有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怪物。
那怪物手上拿着一团黄色的泥土,正往阿桶嘴里塞来。
“我刚才吃的就是这种泥巴?”阿桶惊恐地捂住嘴,差点呕吐出来。
那怪物肚子里发出含糊的嗓音:“吃下去,这东西能治你的伤。”
“我不吃!我不吃!”阿桶看了那团泥巴几眼,就忍不住把脑袋扭到一边干呕不已。
那无头怪物放下泥土,手掌在阿桶的伤处按捏了几下,道:“已经有效果了。”
阿桶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转头打量这怪物几眼,本来想问“你是什么东西”,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无头怪物道:“我救你,当然不是白救,作为回报,你要帮莪一个忙。”
“你要我做什么?”
无头怪物指了指自己残缺的腿和胳膊,“帮我夺回右腿、手臂,和脑袋。”
……
两匹骏马齐头并进,卷起滚滚烟尘,也惹来路人的无数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