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了。
薛金刚悄悄推开一道门缝,朝里面望了几眼。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里面,依稀像是希宁。
察觉到他的注视,希宁陡然转过头,朝外望了一眼。
黑暗中,那种阴森的眼神让薛金刚心里没来由打了个突,暗自嘀咕:‘是俺老眼昏花了吗?怎么感觉像是被鬼盯了一眼似的,背后嗖嗖发冷……’
好在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壮汉,很快压下那种毛骨悚然之感,干咳了一声,问道:“小宁姑娘,你没事吧?我听到这里有动静……”
屋里传来希宁冰冷的嗓音:“滚出去!”
“噢。”薛金刚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转身走开。
但刚才黑暗中瞥见的那种阴沉的眼神,始终在他心头萦绕不去,走了几步,仍觉得身上发冷。
‘奇怪,小宁姑娘的房间不应该在另一边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发脾气?’
这时候,他又听见隔壁另一间屋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嘤嘤呜呜,凄凄切切,时断时续,在这半夜三更,愈显空灵诡异。
薛金刚浑身的寒毛,又一次竖了起来。
‘是谁在屋里哭?’
薛金刚凑近门边,本想敲门,手指悬在半空,又迟疑起来。
他害怕再开门时,还看见刚才那种阴冷眼神。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这个屋子原本是江晨的住所,那么现在在里面哭的,就是安云袖了。
听起来,她哭得十分伤心。
难道是因为江老大走了,她一个人在屋里害怕?
安云袖的身份,在猎团内部十分敏感。薛金刚就算是个大老粗,也略知一二,当下不敢贸然惊扰,而是决定去禀报给杜山哥哥,由哥哥定夺。
主意拿定,薛金刚便直奔杜山房外,敲了几下门,压低嗓子叫道:“哥哥!不好了不好了!”
连续几声,屋内却无人回应。
薛金刚料到杜山睡得沉,按捺不住推门而入,不想一脚跨进去,却只见空荡荡的床榻,哪里见着半个人影?
薛金刚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即冲进屋里,在床下、柜子里翻找一番,边找边叫唤:“哥哥!你躲到哪里去了?别吓唬兄弟……”
片刻后,他扯开嗓门大声嚷嚷起来:“祸事了祸事了!快来人呐!杜山哥哥不见了!”
洪亮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别说二楼、一楼的房客,就连街对面的客栈,都有人被吵醒,推开窗子张望。
楼下的猎手们再也顾不得许多,一个个冲上三楼,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
“人呢?杜大哥真不见了?”
“半夜三更,他能去哪?”
“杜将军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一定是尉迟雅那恶婆娘使了奸计,兄弟们抄家伙找她算账!”
“不行!江老大吩咐过,在他回来之前,不许离开茶楼!”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了那么多!再不赶紧动手,杜将军就要遭恶婆娘的毒手了!”
“没错!时间不等人,是兄弟的都跟我一起抄家伙去!”
猎手们乱成了一锅粥,许远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想要稳住局面,混乱中却被人推倒在地,“哎哟”叫唤,半天爬不起来。
几个脾气暴躁的猎手冲下楼去取兵器了,薛金刚身为封阳夏之后新上任的八大金刚之首,自然身先士卒,冲到了最前面。
叶星魂站在房门口观望片刻,却只守在门口,没有过来安抚众人。
比起外面的热闹,叶星魂更担心房间里的尹梦,生产的日子可能就在这几天了,他必须寸步不离地守在尹梦身旁。
吵闹声由三楼转到了二楼和大堂,十来个猎手在薛金刚的带领下冲出了茶楼,沿街向夜色深处杀去。
半晌之后,希宁默默地走过来,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只觉得脑中如一团乱麻。
杜山去了什么地方,希宁大概能猜到。
希宁不怪他,因为她的承诺也没能兑现,尉迟雅还好端端地活着。
她靠在墙边,慢慢滑倒坐下,只觉无比疲惫,整个人从内而外地散发出虚弱无力之感。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从江晨离去之后,形势就失去了控制。哪怕没有外患,江山猎团也如一盘散沙,难以凝聚。
尽管无比厌恶、憎恨那个人,瞧他哪里都碍眼,但不得不承认,有他在和没他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还在的时候,尽管大部分时间似乎不干正事,各种算计也是漏洞百出,但江山猎团才像是有主心骨。
他一走,仅凭现在的猎团,断然无法在白露城立足。
该祈祷他平安归来吗?
良久,连楼下的喧闹声也渐渐平息了。
希宁仍坐着不愿起身。
这个样子的自己,心灰意冷,自怨自艾,无法做成任何事情。
漫漫长夜,独坐天明。
过了不知道多久,希宁忽然捂住额头。
隐隐约约地,她嗅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
‘不好,杜大哥有危险!’
必须去救!
可是,却无法起身。
今夜积累了太多负面情绪,地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