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宁收回目光,走进雅间,第一眼看见依偎在江晨身边的安云袖,想起说书先生的那句“你们三个一起上吧”,一挑眉头:“你还真想以一敌三?”
“什么以一敌三?”江晨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没头没脑。
“没什么。”希宁在他对面坐下,“怎么把上官姑娘叫过来了?”
江晨道:“我让她明天给勇睿送饭的时候带個信,叫勇睿准备出关,去平山镇找杜鹃。”
“谢大叔不是已经去了平山镇吗?你对他还不放心?”
“不,我打算让勇睿把老谢换回来。有另一件更要紧的事,需要老谢帮忙……”
希宁略一思索,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你准备跟谢大叔一起去风雨楼?”
“嗯,暗红沙丘形势有变,战争可能即将结束,我必须早做准备。”江晨扬了扬手中的书信。
“黑剑圣跟柳家、卫家打出结果了吗?”
“双方都有很大伤亡,柳家家主亲自上阵,黑剑圣可能顶不住了,胜负就在这半月之内见分晓。”
“这个消息的确很震撼。不过,跟你有什么关系?隔了几千里,你难道还能捞到什么好处?”
“我没这个本事,但有本事的人会抓住这个机会,所以这也是我的机会。”
希宁眼神动了动:“你说的是……风雨楼主?”
江晨颔首:“我怀疑,风雨楼主已经亲自前往沙丘,在战争落幕之前,他一定不会错过最精彩的大戏!当他离开风雨楼的时候,就是我唯一的机会!”
希宁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一个让你自投罗网的陷阱?”
江晨笑了笑:“记得白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有你的执念,我也有我的执念。无论是不是陷阱,我都必须走这一趟。”
希宁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你有多少把握?”
“五六成吧!风雨楼和青冥殿本就是那场战争的最大幕后黑手,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全靠他们推波助澜。眼看就要采摘最后的果实,这些阴谋家多半不会缺席!而且,失去了白鬼愁这个得力爪牙,风雨楼主极大可能会亲自走一趟……”
江晨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凝神盘算着,不经意间瞥见希宁此刻的表情,笑道:“你在担心我?”
希宁霎时肃整面容,冷冷地道:“我担心你死得太痛快,不能让我解恨。”
“那你大可放心,有老谢陪我去,不说踏平风雨楼,就算风雨楼主留下了什么后手,我们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希宁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不急,再过一两天,等老谢回来,我和他也要好好准备准备……”
夜渐深。
今夜的白露城风平浪静。
但白日的风波,足以让许多人辗转无眠。
也有人再也醒不过来。
满春院的秋葵死了。
死在睡梦之中。
全身衣物完好,神态安详,房里的首饰器物也分毫未动。
凶手不图财也不图色,也不像是挟怨报复,仿佛他所追求的只是“死”这样一个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愿惊动任何人。
后半夜,闻到血腥味的丫鬟才发现秋葵的死讯,也没有激起太多波澜。
活着的花魁,百人追捧,身价千金,一旦死了,就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钱老板是个生意人,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秋葵的死,已经给他带来了几千两银子的损失,继续追究下去,只会亏得更多。
草席裹尸,一代花魁就这么简单地埋到了地下。
同样死在这一夜的还有琼裳。
也是在睡梦中,毫无知觉地死去。
丫鬟小樱睡得沉,第二天才发现琼裳已经一命呜呼,赶忙报了官。
几个衙役带着仵作验明尸体,便有退缩之意,敷衍小樱几句,打算不了了之。
但丫鬟小樱却是个倔脾气,穿了一身孝服,写了大字讼状,在大街上磕头伸冤,引来了雅二姐。
尉迟雅听完经过,当即表明要主持公道,派人重新验过尸体,很快锁定了凶手身份——双剑铁穆。
有证人目睹铁穆昨天下午先后找了秋葵和琼裳,秋葵忍辱屈从了他,琼裳却以死相拼,没让他得逞,所以铁穆怀恨在心,趁夜杀人。
而且,两位花魁的死因,皆是一剑穿心。凶手剑法极快,放眼整个白露城,也只有四大名剑才拥有如此高超的剑术。
无论动机还是身手,都是双剑铁穆最有嫌疑。
尉迟雅于是下令,全城搜捕铁穆,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白露城迎来了一个热闹的早晨。
大街小巷,人人都对铁穆、楚离、花魁三者之间的恩怨情仇津津乐道。
听雨茶楼同样也很热闹。
客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等着「顺风耳」小结巴从外面带来最新的消息。
小结巴提着一篮儿雪梨,像一阵风似的奔了进来,喘着气道:“找……找……找到了!”
茶客廖三爷抢着问:“抓到铁穆了?”
小结巴放下篮子,抹了把汗,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