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自己神通境界,怎么算都觉得难以实现。
他瞑目沉思片刻,吸入一口清晨微带血腥味的空气,开口道:“你们把东西收拾收拾,去外面等着吧!”
宫勇睿、上官玥、薛金刚等人都应声而去,血帝尊也慢悠悠地踱步走开,唯独剩下安云袖拽着江晨的胳膊,不仅不放手,反而贴得更紧了,娇声道:“公子,我就在一边看着……”
江晨没等她说完就冷声道:“你也出去。”
安云袖哼唧半晌,满脸幽怨,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臂,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江晨一个人站在屋檐上,思索良久,盘膝坐下,一只手按在瓦面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冷粗糙的触感,并不急于采取行动。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安云袖等人收拾好细软,陆续出了宅院,坐在街对面的楼阁中,远远眺望这边的动静。
宅院内始终不见有什么变化,只是静悄悄的,似乎连风声都被无形的屏障隔开,死沉沉一片。
正当人们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猜测里面的江晨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忽然不知谁惊叫了一声,他们这才发现对面的院落微微变得模糊起来。
就像是笼上了一层月光般的轻纱,朦朦胧胧,初时并不显眼,随着时间的推移,才逐渐显得虚幻透明,如同历经了世之成住坏劫,正走向最终的空灭。
——正如佛法中所说的“空”。
空,人空,法空,俱空。自性空,无行空。诸法无生无灭,空者就理彰名,理寂名空。
此刻众人所见的院落,不仅是神通所造成的空间扭曲,而产生的咫尺天涯等错觉,更感受到了佛经所言中末劫到来所散发出的寂灭气息。
世界有成住坏空四劫,火、水、风三灾坏劫之后,便是最后的空劫,欲色二界坏灭,正如此时的宅院,仿若一个真正的小世界一般,正经历末劫之厄,即将全入空虚之中。
此等灭世气象,绝非单纯的神通所能导致,需得有精深的佛法为辅方可造就如此成果。虽无声无息,没有浩大的声势,却让见者瞠目结舌,心慌意乱,食不下咽。
整个抹除的过程,进行得平静无波,连一圈涟漪都没有荡起。
先慢后快,直到最后彻底剥离隐没,都不见什么特殊的动静,轻巧得好像只是擦去了沙滩上的一幅画。
若是有人在这个过程中闭上眼睛,隔一段时间再睁开,恐怕根本就察觉不到对面的异常。唯有原处一片空荡荡的黑褐色土地,证明了这一切不是幻觉。
阁楼里一阵寂静无声,人们久久无法收回目光。
“咔咔咔……”虚空中传来隐约模糊的颤响。
听到那种颤音的时候,修为最高的几人都为之变色。
谢元空率先起身,沉喝道:“你们躲远些!”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血帝尊的身形已从原地消失不见。
昔年沙丘至尊,自然不可能像凡人一样临阵脱逃,即便是三千世界中最可怕的“空劫”,他照往不误。
行经途中,只听虚空中响起无数嘈杂之声,如同几十群黄蜂聚在一起振翅。但只维持着刹那,便隐没不见。
而血帝尊这时也跨越了虚幻空间中的距离,于眨眼间穿越咫尺天涯,来到黑土地上那个唯一的身影之前。
“差一点……”江晨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些许后怕,耳边仿佛还残留着世界崩坏的裂响。
空劫坏灭之灾,绝非人间能够轻易引动。江晨灭世顺利,却差点连带自己也一起坠去虚空,若非世界轮回,成劫又至,风水金轮再铸黑土,他定然已经不复存在。
饶是如此,那种世界毁灭的冰冷阴森之感是如此强烈,仍让他半天缓不过劲来。
良久,江晨抬起头,看见血帝尊正站在他面前,冰冷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赞赏,说:“不错,你是个天生的毁灭者……”
江晨捏了捏手腕,活动了一下关节,道:“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你的建议,还是应该狠狠揍你一顿。”
血帝尊道:“以我二人的实力差距来看,选第一种比较妥当。”
“但我真的很想揍你。”
“这种美梦,你可以留到晚上再做。”
血帝尊右腕一抬,从袖子里滑出一个寸余大小的红木小盒,落入江晨手中。
江晨轻轻揭开盖子,看到里面装着的是一块半透明的琥珀,呈黄褐色,正中央是一滴血珠的模样。
血帝尊淡淡的嗓音传入他耳中:“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去一趟风雨楼吧。”
“那可能得等一阵子了。”江晨收好木盒,微笑道,“我最近一直很忙。”
“我不急。”血帝尊右手轻轻做出一个动作,天空中一头黑色巨雕盘旋而下,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稳稳落在血帝尊手臂上,“你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犹豫,去迟疑,去沉迷于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当你真正要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无论我身在何处,都能感受到你的决心。”
江晨注视着那只如楼房一般巨大的黑雕——昔日强横绝伦的妖王乌山君,此时老老实实地立在血帝尊手臂上,虽然它的体型是身下之人的好几倍,但在血帝尊独有的气质衬映下,并未有任何不协调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