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狂风压境,天色愈发阴沉,地上沙土乱卷,扑棱棱直洒面门。
江晨眯起双目,以免被风沙吹进眼睛里去。他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一团阴影包裹着一袭青衫,在视野中的色彩越来越鲜明。
狂风挟裹天际,天地间的气温在飞速下降。一道冰冷而低沉的嗓音从风中传来,响在这焦黑旷野之上。
“兄台行色匆匆,欲往何处?”
江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天气不太好,我得找个地方避避,不然淋雨感冒了可不好。”
“兄台看错了吧!这云层暗中带金,有风无雨,最多几个旱雷,不必担忧!”青衫少年驾着黑云,底下阴影弥漫,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晨,“既然有缘相遇,不如把酒言欢,畅饮几杯如何?”
他口中说得客气,周身的狂风却铺天盖地地向江晨冲刷而来,虽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也让江晨呼吸颇为不畅。
江晨面上保持着微笑,道:“真是不巧,我从小滴酒不沾,也不太喜欢跟陌生人交朋友。”
他从青衫少年身上的气息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位罕见的符咒师,比当初遇到的景峰要强大不知多少倍。放眼整个天下,一共也没多少符咒师的存在,更别说达到了这种程度的高手。对于任何武者来说,这都是一个颇为棘手甚至头疼的对手,因为罕见,因为神秘。
相比于武者直接明了的攻击招数,符咒师的手段则要华丽繁杂得多。再是精湛的剑术、绚丽的罡气,与各种层出不穷的符篆咒法比起来都算简朴的。最为可怕的是,正统符咒师之间等级界限极为分明,不同境界之间有着明显的差距,每上升一个台阶,咒法手段和施法威力都会强出好几倍,越到后期越是强大,九阶「返虚」修士甚至能一人倾城灭国!所以江晨尽管有着与景峰交手的经历,但由于差距太过巨大,这就相当于是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对手,过去的经验很难派上用场。而他也不打算在遇到陈煜之前浪费太多力气。
青衫少年看出了他眼中的退缩之意,气势愈发咄咄逼人:“一回生,二回熟。兄台不喝我的酒,莫非是看不起我罗某人?”
江晨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给罗兄你这个面子,实在是……”
他话没说完,突然倒着飘退数丈。而他原先站立的地方,一团耀眼的青光正在绚烂绽放。
那熟悉的气息,焦灼的味道,响彻天地的龙吟声,毫无疑问,正是景峰曾经倚仗的绝技——「天龙咒」!
而眼前青衫少年释放的「天龙咒」,事先没有任何施法的预兆,也没有漫天符文祭洒的前奏,甚至连出现的过程都十分诡异和突兀。莫非江晨一直注意着空间中的异动,这会儿肯定已经被炸得浑身冒烟了。
令江晨感慨的是,当年「天龙咒」是景峰压箱底的绝活,轻易不敢动用。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家伙只把它当成了偷袭的小手段、开胃菜,并且威力更强,具体表现又与浮屠教秃驴施展过的「大威德天龙咒」有所区别,应该就是所谓正统咒法中杀力最大的「灭碎天龙咒」了!
符咒师罗加青衫猎猎,乌发飞扬,冷酷宣告:“给脸不要脸,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江晨面上笑意收敛,微喟道:“你我素无瓜葛,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吗?”
说话间,他的身影从实化虚,又由虚凝实,如同一道纸片般的幻影,随着狂乱的暴风不断飘荡。
“在此相遇,就是天命注定,怎能说素无瓜葛?”罗加当空厉喝,十指连续结印,一团又一团的光芒在江晨附近爆开,激荡的气流将画面化作朦胧一片,只有隐约的光影在四处闪烁。
广场上的观众纷纷抱怨:“画面怎么看不清了?”
“幻空镜太不中用了吧!”
“这种破玩意儿怎么好意思拿出来卖弄!”
“退钱!”
林曦站在楼船高处,一些大声的叫骂顺风传递过来,其中某些言论可谓粗鄙不堪,无知且无理,不乏对林家的羞辱之辞。从小金枝玉叶的她哪曾当面听过这种直白露骨的俚语,脸上顿时覆了一层寒霜。
司仪也在急急忙忙地打圆场:“大家稍安勿躁,罗少侠的法术确实有些迷幻效果,导致画面也受到了影响,大家也能切身体会一下中了幻术的感觉……”
“嗷——”凄风撕裂长空,龙吟声响彻四野,一条又一条头角峥嵘的青色飞龙掠空乱舞,逼得江晨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雷雨天气对于剑客来说是个致命的威胁,不敢拔剑,就意味着自己一身本事只剩下四成,都只能用在跑路上面。
江晨暗暗抱怨苏芸清安排不当,一上来就让自己遭遇这么棘手的家伙,又是呼风又是唤雨,「天龙咒」简直跟不要钱一样。这么多双眼睛观看的场合,自己的狼狈模样一定让人耻笑了去。
但这时候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形象问题,再拖延下去,让这符咒小子得意还是小事,就怕老天爷一雷打下来,本少侠这小身板恐怕有点扛不住……
江晨也是急中生智,突然想起来自己腰边钱袋里还留着几个铜钱,又见空中沉云雷光微闪、蓄势待发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此时他身形还在半空纵掠,未及落地,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