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血帝尊峻冷的嗓音飘荡在风中。
凌思雪无暇回答,一丝剑痕就已悄然无息地穿透了三尺念墙,饶是她躲闪及时,那道神乎其技的剑光还是在她脸上划开一道血迹。
然而她仍不肯放弃手中的东西。
堂堂化真宗主,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向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低头服输,那将会成为她一辈子、乃至整个宗门的耻辱!
即便赌上性命,她也要把这块玉佩拿回去!
念力狂涌,如蜘蛛结网,一丝丝往外扩散,遍布方圆,既是锋利的刀刃,也是机敏的哨兵。血帝尊的任何动作都在她眼皮底下无所遁形。
然而血帝尊不需要有任何隐匿的动作,他只是悠缓地漫步在蛛网中,在躲避念力触须的同时,也恰到好处地刺出一两剑。就是这简单的一两剑,就逼得凌思雪手忙脚乱,感觉自己的整個脑袋都处于对方的剑气森芒之下。
凌思雪越战越觉骇然,这个对手的剑法之高绝,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远远甩开了她所熟识的所有强者,甚至连第一骑士沈凌峰也望尘莫及。
此人到底是谁?
明明无所遁形,却又无所不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攻过来,剑光分化留痕,招法至诚先知,简直如同神明一般不可战胜!
凌思雪第一次打心底里生出无力之感。
莫非这家伙就是当今时代的“人间最强”,「佛剑」浮屠教主?
就在凌思雪萌生退意之时,冷不丁从斜刺里射过来一剑,正击中血帝尊剑锋,将其打得微微一偏,并顺势划向他手腕。
凌思雪微微睁大双目,为这一剑惊叹不已。
那一剑虽然看似轻巧平凡,却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情,准确地击中了那道从来无迹可寻的剑刃,虽然不能完全阻碍其攻势,却将敌人从超凡入圣的境界里打落下来,在人间显露了形迹。这是从无到有的飞跃,“道生一”中的那个「一」!
身为一宗之主,凌思雪在惊叹之际,神通已随念而发,若情丝般缠绵,层层叠叠地缠上血剑圣周身。那附着于念头之内的幻境一个接一个地放大,瞬间如千层花瓣盛绽,现世飘荡远去,人间烟火迷离。
一念起,殃堕无间!
强如血帝尊,在正面遭受到了幻境冲击之后,眼前也不可抑制地飘浮出一张张旧日画面,如半透明的水幕,层层破灭,层层绽生。
幻境与现世交错出现在眼前,互相侵蚀着对方世界。
血帝尊冷哼一声,就欲以坚如磐石的意志力,将那些沾满尘埃的无稽画面挥退。然而就在这时,斜刺里一剑当空击来。那妙到巅峰的角度、无迹可寻的剑影、神乎其技的招法、超然物外的剑意,竟然与幻境中的一幕重合,刹那间虚实融为一处,真幻倒转,旧时情景化为现实。那一幅似真似幻的画卷,令血帝尊也为之动容——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他在后庭舞剑,风起云涌,她在阶上微笑,岁月静好。
血帝尊嘴角抽搐了一下,直到森冷剑气袭身,才从幻相中醒悟,以一招匪夷所思的跳剑格挡。
“喀!”一次交击之后,江晨狂攻三十七剑,血帝尊连挡三十七剑,不仅扳回了劣势,并且化守为攻。
凌思雪看得真切,倒抽凉气。
两剑在她眼前交战,其间的凌厉惊险绚烂,实乃她平生所仅见!
那不仅仅是两柄剑的争锋,而是法对法,道击道!所谓人间正统,剑道至尊,大抵就是如此吧!
而后她也看得出,江晨的情况并不妙。无论从力量还是气势,他都呈现出衰败之态,百招之内,他就将毙命于那黑衣强者剑下。
凌思雪虽然对江晨厌恶至极,却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要她手中还拿着玉佩,黑衣强者在收拾完江晨之后,必然会轮到自己。
所以她不得不救。
念头如烟,如雾,如尘埃,如泡沫,漫上血帝尊身躯,将方圆之处尽数扭曲,一寸寸湮灭……
这时却听江晨大吼一声:“退!”
凌思雪骇然圆睁双目。
只见那处虚空向内坍塌,收敛到极处之后,便骤然膨胀开来,如同初生的太阳,将赤红的光芒漫过整个地平线。
赤红如血,一轮圆月冉冉升起,塞天充地,惊艳凄美。
整个世界只余一种色彩,所见所及,皆被这样一种殷红之色涂满。
凌思雪已在一念间远遁十数步外,甚至以无上神通「咫尺天涯」将空间拉长,然而还是未能完全避开。只在刹那,她周身三尺念墙便尽化殷红,那种不祥的色彩漫过她的衣衫,将她身体的温度冻结。
江晨虽先一步退开,但同样也无法躲避。那无孔不入的月光吞噬着他的躯体,侵蚀着他的知觉、他的感官、他所能存在于世上的一切……
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江晨全身涌起一片殷红色泽。那是一股股的沸腾之血,在血管里游走,甚至漫出了体表,如同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咒文,在周身交错缠绕,织出一朵朵绚丽的花瓣。
月光消退。
江晨仍站立在血帝尊眼前。他体表的殷红色泽也缓缓敛入体内。
血帝尊仔细端详着他,面上无悲无喜,缓缓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