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房间里,希宁突然抬起脑袋,面色发白道:“你们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哭?”
“三更半夜的,哪有人哭,你别乱想了,赶紧睡觉吧!”杜鹃攥紧了手指,下意识地朝角落里谢元觥看去。
谢元觥放下酒葫芦,缓缓起身,道:“的确有东西在哭……”
窗外冷风渐大,吹得门窗咄咄作响,好像有无数的鬼怪在推搡。
叶星魂突然叫起来:“小心!”
随着他的示警,窗外浓郁黑幕里骤然泛起翻滚着的猩红,紧接着砰砰的声音从四面炸响,窗户、门扉被莫大的力量击得粉碎,木框粉屑迸射。
幽深的黑暗如墨汁一般汹涌,伴随着无数得意的厉鬼尖笑。
谢元觥倏地踏前一步,厉声疾呼:“你们快退!”
他刚说完这一句,身形就被黑幕吞噬了,死亡的气息缠绕着他周身翻滚。
腥臭的尸雾里传来铁掌劈断骨骼的裂响声,龙虎在其间咆哮。
雪荼靡呆了一瞬,随后依老谢之言后退。
一群人挤在一起,然而房间只有这么大,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里。
“匡!”
“砰!”
鬼物们借着寒风撞破后门,又有幽鬼从积满了灰尘的房梁潜下来,甚至还有恶灵阴魂透墙而入……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都霎时被那些不速之客所填满。
希宁反应稍慢,被落在前方,首当其冲地感受到了厉鬼的恐怖。
她尖叫一声,眼前的视野被黑暗所笼罩,正当绝望之时,忽见一道雪白的光芒闪烁而过,烟雾里的鬼怪发出凄厉惨叫,来势顿止。
叶星魂仗剑上前,逆着汹涌而来的风浪斩了过去。
随着剑华穿梭,无数隐藏于黑暗中的杀机如冰雪消融。
但他只有一口剑,无法顾及来自后方三面的袭击,即便有雪荼靡和杜鹃帮手,也显得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这时候谢元觥终于从鬼怪群中杀出来。
他周身缠绕着金黄色的气劲,恍若天神下凡,举手投足都带有风雷之声。那些寻常的鬼物,只消沾上他一点边,就如老鼠跌入滚烫的沸水,哀叫着化作烟尘消散。
他正要去助那些少年男女一臂之力,却听咚咚的脚步声兀然响起,紧接着只闻一股激烈的劲风从窗外掠来,直袭他身后。
谢元觥闷哼一声,回身迎击。
一声闷响,他的铁掌拍上了对方手臂,余势嗡嗡,仿佛拍到了钢铁之上。
那头高大的影子,分明已被炼成了铜头铁臂。
“活尸?”
“嘿嘿……”
问句得来的回应只是嘲笑,谢元觥无暇多想,前方和两旁密密麻麻的鬼物如浪潮般涌过来,他不得不全力应付。
叶星魂体力飞泻,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苍白的脸上浮现潮红,肺部如同火烧般难受。
这时忽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背后传来。
“谁?”
叶星魂奋力将鬼物逼退一圈,扭头一看,顿觉微风吹来,幽香拂面,与先前腐臭阴森的感觉又截然不同。
他自认眼神敏锐,更身怀「料敌机先」神通,然而却没有看清那团白影是怎么突兀出现在视野中的。
那一处的暗晕忽然发生了稍许扭曲,如同湖水中涟漪微动,视野在一瞬间模糊,那白影随之而幻灭。再度凝现时,已是在雪荼靡身侧。
叶星魂面色剧变,奋力挥剑,横扫那白影腰身。
凛冽酷寒的剑气,却没让白影的眼神有些许波动。她只是随意地挥一挥衣袖,就见一团乌黑浓墨的魔气将剑气轻易弹开。
叶星魂闷哼一声,只觉像是撞上了一面铜墙,力量尽数反弹回来,震得他手腕发麻,连退数步才卸去这股冲力。
雪荼靡从侧面夹击,亦没起作用,被一挥即倒。
而那白影的脚步丝毫没有停滞,径直从雪荼靡身侧掠过,赶至希宁的身边,雪白衣衫中突然绽放出无数斑驳暗影,如一团云雾,将小女孩裹住。
小女孩惊恐的尖叫才起了個开头,就迅速在喉咙里凝固。
“乾达婆!”谢元觥从鬼群中冲出来,浑身劲气翻腾,疾步赶到近前。
那头钢筋铁骨的高大活尸,已被他生生撕裂成两半,肢体仍在地面上抽搐。
“迟了!”乾达婆冷冷回应。
她的右手化为黑色烟雾,将希宁笼在其中,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从气息来判断,小女孩的境况十分不妙。
“你想把她炼成活尸?”谢元觥捏着拳头,语气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你再上前一步,她就会没命!”
“放开她!”谢元觥目眦欲裂。
“你心疼了吗?想要来救她?那就试试看啊!哈哈哈哈……”乾达婆大笑不止,扬起瀑布般披散的黑色长发,状若癫狂,“无计可施了?你越是痛苦,我就越高兴啊!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报应,你们全都该下地狱!”
“贱人!”
谢元觥按捺不住怒火,刚往前迈了半步,就见乾达婆手腕使力,将希宁提了起来。
谢元觥看着希宁两脚腾空,就算不变活尸也要窒息,心里又急又怒,却投鼠忌器,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