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魄,对幻术抵御能力极高,还保留着大部分清醒,担忧地向苏芸清望去。
苏芸清背对着江晨,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异乎寻常地沉默。
作为这一首葬魂曲正面攻击的对象,苏芸清所要承受的压力也是最大的,难得的是她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僵硬的面庞上没有露出半点悲伤的神色。
白衣少女素手如凝,轻慢拂动间,曲调愈发沉重。
就在江晨感觉自己胸中悲愤情绪愈来愈难以抑制的时候,突然听见苏芸清朗声吟唱道:
“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
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夫子红颜我少年,章台走马著金鞭……”
歌声浑雄豪迈,慷慨之气不下于男子。听来令人心胸一宽,豪逸之情,油然而生。
众人闻此歌声,先后从哀绝的情绪中惊醒。
只听一低一高两种截然不同的音律相争,虽不如真刀真枪拼杀那般残酷,却也扣人心弦。
曲意突转,由缓而急,舒卷开来。
东绮音运指如飞,一改从前沉凝,随着纤纤指尖的拨弄,杀伐之声顿起,狂风暴雨般琴声化为雄奇节奏,裂石穿云,震撼摇空。
人们的心境便又随之而变,被官商之音牵引轮转,若置身一片两军对垒的战场。
但闻鼓声大作,巨响密擂,音声激越,四山回应。
百万雄兵呐喊,铁马冰河厮杀,黑甲挥戈,踏破山河。
琴声越发昂扬激越,听者心弦随之绷紧,随着战事胶着而忐忑不安,时上时下,起伏不定,时而高上云端,时而跌落幽谷,牵心挂肠之处端的让人无法自拔。
苏芸清一掌拍在桌上,长身而起,昂首唱道:“醉舞高歌海上山,天瓢承露游四边。夜深鹤透秋空碧,万里西风一剑寒——”
歌声若龙吟长空,超出凡俗,将地面上的争端厮杀视若无物。
琴声越拔越高,直穿云霄,其音激亢,响彻天宇,几乎将苏芸清的歌声掩盖。
苏芸清一脚踢翻了椅子,纵身跃上桌,嗓音亦达顶点,唱道:“醉指不平千万万,骑龙抚剑九重关。诸侯帝王肉眼看,朝生暮死付笑谈……”
歌与琴音相激,仿若龙蛇乱舞,势要争个胜者。
铿铿铿!
曲如雷鸣,尽是杀伐之音,宛如九天雷霆,天崩地裂,声势骇人听闻。
然而却始终无法将苏芸清的歌谣彻底压下,只听那一抹近乎嘶哑的豪迈之音从狂风暴雨中突围而出——
“为灭世情兼负义,剑光腥染点红斑。
何事行杯当午夜,忽然怒目便腾空。
闷里醉眠三路口,闲来游钓洞庭心。
前朝宰相梦未觉,天下云游苏芸清!”
最后一个“清”字脱口,但闻叮冬一声,琴声霍然而歇,竟有一根弦随之而断,余韵遂绝。
满堂杀伐之音如云消雾散,天地间万籁无声,寂静如死。
东绮音抚着那根断弦,面色僵硬,两眼空洞,一时仿若痴了一般。
“小姐!”华姨担心地唤了一声。
东绮音轻轻摆手,良久,抬头目视苏芸清,涩声道:“我输了。”
苏芸清捂着喉咙,面上残留着激昂过头的红霞余韵,哈哈笑道:“你这乡下小丫头也算有点本事了,只可惜遇上了我啊!”
东绮音缓缓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姑娘虽为女子之身,却胸襟广阔,满腔豪情,今日这一战,我输得心服口服。姑娘可否赐教姓名,本小姐必将记得今日之败。”
苏芸清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本公子——苏芸清。”
“苏芸清,苏芸清……”白衣少女念叨几遍,唇弧弯起,嫣然一笑,“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那一笑足以令满堂花开皆失色,但苏芸清却惊得毛骨悚然,警惕道:“你打听我名字做什么,不会派杀手来刺杀我吧?”
“愿赌服输,我绝不会行此下作之事。”东绮音莞尔一笑,“等我回去修炼一年半载,再来向你挑战!”
“一年半载?好啊!”苏芸清一听这么长的时限,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一年半载?那时候本公子早就陪阿曦云游四海去了,你就满天下慢慢找吧!
她拍着胸膛保证:“我奉陪到底!”
东绮音低头看了那把古琴一眼,目中流露恋恋不舍之色,抽回手指,道:“这琴乃上古传承之物,虽断了一弦,修补好之后……”
苏芸清有些不耐烦地挥手:“我知道,这琴看起来就很值钱的样子嘛,修好之后肯定更值钱了!我省得,你就放心吧!”
华姨瞪了她一眼,阴恻恻地道:“小姑娘,你可知道这琴是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我不管,总之很值钱就对了!”
华姨哼了一声,还欲说点什么,却被东绮音阻止了。白衣少女盈盈一福,率众告辞离去。
走出门后,她又回首,向苏芸清道:“我叫东绮音,希望你记着这个名字。”
苏芸清挥挥手,示意她赶紧滚蛋。
大门砰的一声合上,屋内之人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东绮音,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