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携安将岁岁抱进了竹生的房里,而后才转身去开医馆大门。
为首的黑衣人戴着黑金色的面具,面具上青面獠牙,表情甚是狰狞,然而出口的声音却沉稳平静。
黑衣人全身隐在黑色斗篷中,开门见山地问道:“沈大夫,一年前的除夕,你是否在此山上见过一只白狐?”
果然是为白狐的事来的,沈携安神色未变,不动声色地垂眸下去。
“未曾见……”
沈携安果断的回答被黑衣人打断,只见他抬了抬手,制止道:“沈大夫不妨再回想一下,如若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说不定会用上一些别的招式。”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沈携安并不知晓这群人是何来头,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敢对普通百姓滥用刑罚之事,他沉了沉心,道:
“阁下如此阵仗,想来背后有权有势,草民不敢得罪……”
“既然如此,沈大夫便如实回答。”黑衣人冷声道:“若你实在不知,就将你那徒弟叫出来问问。”
沈携安微微攥拳,竹生是个半大孩子,怎经得起这样威逼,且岁岁还在屋里,万一被发现与白狐的关联,恐怕此后再无安宁。
被逼无奈,沈携安只能退让一步,半真半假道:“见过,那只白狐逃进深山,满身刀剑伤痕,我以为是白狐珍贵,遭了猎人捕杀,便没有多管闲事。”
“她身上有伤?”黑衣人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急切。
黑衣人语气中透露的情绪被沈携安敏锐地捕捉到,这些人似乎不是白狐的仇家。
沈携安若无其事地抬眸悄悄打量,这些人藏头露尾,遮遮掩掩,不敢以样貌示人,可周身散发的气势却又十分霸道强大,全然不似普通凡人。
难道是白狐一族来寻找族人?
沈携安略微思索后继续回答道:“伤得很重。”
黑衣人接着又问了沈携安一些问题,皆被他滴水不漏地圆了回去。
黑衣人问不出更多线索,便只好向着深山走去。
沈携安告诉他们,当初白狐是朝着那个方向逃跑的。
过了一年之久,这些人才来寻找白狐的踪迹,想来应当就是偏居苦寒之地的白狐一族了,消息迟缓,以至于速度这么慢。
沈携安有了猜测,转身紧闭大门,这些天他绝不能让岁岁外出。
冬日的医馆一向安静,沈携安本以为渡过黑衣人这一遭便能一切太平,谁知这大年初一村里就出了事,刘荣背着他昏迷不醒的爹急急忙忙地来遂安医馆寻医。
“沈大夫,我爹他发热发了好多天,村里的大夫开了药,喝了好多天都没效用,这眼看人都烧迷糊了,可怎么治啊!”
沈携安将刘富安置在偏屋中,正在把脉,刘荣站在一旁唉声叹气。
沈携安眉头越皱越紧,刘富的情况不对,脉象极其混乱,不是简单风寒。
他一一检查了刘富的面色、舌苔和瞳孔,表面症状是风寒发热,但病患还加之心绪躁动、筋脉跳动肿大等症状,脉象几乎与风寒之兆相反。
“我先去开一副药,让你爹先吃上一副,再做观察,暂时先不要离开医馆。”
“诶,好。”
刘荣忙答应道,医馆里有给病患暂住的屋子,他可以和爹在山上留个几日,来回一趟不容易,总要将病给治好了再走。
沈携安说完,就去摆放药材的屋子里取药了。
刘荣对着昏睡的父亲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推开门出去,竹生抱着岁岁站在廊下,正在看回廊顶上结的冰锥。
刘荣扯出一个笑容,同竹生打招呼:
“竹生啊,你比上回见又长高了一些。”
“诶,刘叔,是长高了一点儿。”
竹生摸了摸脑袋,略带腼腆。
村里一旦有什么事儿,没两天便会传的人尽皆知,沈大夫收养了一个叫岁岁的小孩,去年在村里是个很新奇的话题。
刘荣瞅着竹生怀里这孩子,心里估摸多半就是岁岁了,圆嘟嘟,胖乎乎,不愧是大夫家里养的,一打眼看见就觉得健康极了。
刘荣对着岁岁笑出一口黄牙,逗了逗孩子:“岁岁会讲话了不?知不知道该叫我什么呀?”
“酥酥~”岁岁对友善的人总是不吝啬灿烂的笑容。
刘荣听他讲话反而还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这个小孩子长在山上,学讲话要晚一点,没想到这小家伙才一岁大就说得这么好了。
对上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刘荣一颗老汉子的心都软了。
“沈大夫不愧是神医,养孩子也比别人养的好。”
聊了一阵孩子,刘荣余光瞥见已经去熬药的沈大夫,不禁又忧从中来,大过年的,这不吉利的事儿却接二连三地发生。
“听说昨天午时,镇上一个杀猪的汉子死了,你说这大过年的,咋会发生这种事儿呢?”刘荣露出满面愁容。
竹生并不想让岁岁听这些血腥的话题,但对方是长辈,他不能离开,只能站在原地接话:“啊,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
刘荣撇着嘴摇头,自顾自说下去:“死的惨,听说两只手都被剁了,眼睛也被剜了,都说是妖族干的,唉,这妖族还是逮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