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不止是岁岁的生辰,也是岁岁母亲的忌日。
纵然岁岁什么都不知晓,生辰礼也不该大办。
年前,沈携安在镇子上打了把长命锁,除夕这日拿给岁岁当做生辰礼物,如此,便算过了生辰。
冬日天黑得早,可村里却热闹极了,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灯笼,人们在这一天终于舍得不熄蜡烛,坐在家门口的红灯笼下,边吃着花生瓜子,边与邻居们闲侃着村里面的大小事。
孩子们穿着新衣,你拉着我,我拉着你,拎着灯笼在村内的小路上四处嬉闹,远远看去,拎着灯笼的孩子们串成了一条红色的长龙。
吃过饺子,沈携安一手抱着岁岁,一手捧着蜡烛站在廊下,给竹生照亮。
竹生要把回廊的灯笼点上,这样便可坐在回廊中聊天。
灯笼一一亮起,回廊映出暖色微光,下面积的皑皑雪色都染成了暖红。
沈携安穿着厚实的斗篷坐下,岁岁一整个小身子都被裹在沈携安的斗篷里,只露出个圆圆脑袋出来,好奇地扭头转着。
竹生给岁岁指着村子的方向,道:“那是盛棠村。”
岁岁立马撑着沈携安的胸膛要站起来扭头去看,沈携安怕他摔了,便换了个侧坐的姿势,扶着岁岁的小身子让他站着看。
山下是万家灯火,户户安宁。
热闹的景象倒映在岁岁黑亮的双眸中,他挣扎着伸出一只小手,指着山下的村子急切道:“去玩!”
“西乎,去玩。”岁岁仰着脑袋看向沈携安,大眼睛露出渴望。
别说是岁岁了,竹生每年见到山下这番热闹之景也羡慕不已,可他们偏居深山,注定与这鼎沸的人烟无缘。
沈携安对上岁岁恳求的表情,目光也投向了山下。
村子热闹,琐事却也多,往日鸡飞狗跳的事并不少见。
只是……在这一刻,那个生气勃勃的小村落确实让人心生向往。
沈携安刚握住岁岁的小手想将那手包回斗篷里,忽然,山下传来一连串响声。
"砰砰砰"
烟花射入天空,绽开瑰丽的色彩。
沈携安能清晰地察觉出岁岁被吓地一抖,他低头瞧去,岁岁的小脑袋上居然“噗”地冒出了两个白色的毛绒大耳朵,正颤颤巍巍地摇晃着。
这对毛绒绒的耳朵是三角形,并不长,说大也只是相对岁岁的脑袋而言是大的,整体都是白色,只有耳朵心露着鲜活的淡粉色。
这是狐狸耳朵。
沈携安和竹生皆看愣了。
竹生指着岁岁,声音颤抖:“岁……岁岁,长,长耳朵了!”
沈携安的心顿时一沉。
他不晓得妖族是如何化成人形的,只是岁岁一出生便是人形,他便抱有期望,想着岁岁的生父或许是人,岁岁像生父,所以不会变成白狐,但眼前所见,彻底将沈携安的侥幸打破。
事实明晃晃地告诉沈携安,岁岁会变成小白狐。
若是哪天这副样子被外人瞧见,那岁岁便性命堪忧。
沈携安上手触碰这对大耳朵,毛绒绒的,还带着温热,岁岁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一双小手努力伸高摸着脑袋。
岁岁摸到耳朵尖,大眼睛一片茫然,想把手里的东西拉下来看看,但是费了好大力气,也只能将毛绒绒的耳朵拉地趴伏在脑袋上,像一只垂耳小猫。
“西乎……”岁岁看不见头顶的东西,用一双小手拽着,求救地望向了沈携安。
他的脑袋长怪怪的东西啦!
沈携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伸手压了压那对大耳朵,试图让耳朵收回去,但是毫无用处。
竹生蹲在岁岁面前,连忙道:“妖怪不都会法术吗,岁岁,你把耳朵变回去。”
这真是太为难一个一岁大的小妖怪了。
岁岁听不懂什么法啊术的,反而朝竹生露出一脸哭唧唧:“西熊……”
竹生已没了最早害怕岁岁和嫌弃岁岁的态度,此时满心焦急,担心岁岁的妖怪身份此后无法隐藏。
“师父,这可怎么办?”竹生焦急地抬头看向沈携安。
“先回屋吧。”沈携安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岁岁带回屋里。
这耳朵一日不消,岁岁往后便一日不能外出。
沈携安将岁岁抱到床上坐着,自己在一旁生起火炉,岁岁这下也不闹着要下山去玩了,揪着新长出来的两只耳朵在床上打滚,试图看一看脑袋上长了个什么东西。
沈携安一会儿没看他,岁岁已经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小脑袋低着,小脚丫翘着,两只手拽着耳朵,骨碌碌地在床上滚了起来。
忙活了半晌,岁岁也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沈携安无奈,起身去拿了面铜镜。
铜镜暗黄,不过模模糊糊也能看清楚人影。
岁岁眨眨眼睛,镜子里的小人儿也眨眨眼睛。
这是谁?
岁岁伸手摸了摸镜子,镜子里的小人儿也伸手摸他。
他怎么学人呀!
岁岁忘了耳朵的事,伸手拍了拍镜子:“不呀。”
意思是让对面的小人儿不要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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