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垂风的马车摇摇晃晃地跟着太子的队伍行进,他坐在车上,心里仍担忧着留在府中的岁岁。
差不多是岁岁起床的时间了,小家伙一醒来找不见他,恐怕又要哭闹。
思及此,燕垂风便看不下去手中的书,叹口气后将书放置一旁,只觉得心烦意乱。
忽然,安静的马车里响起来一声小呼噜,声音微弱,似乎是从座椅下传来的。
燕垂风皱了眉头,循声找去,弯身打开柜门一看,里面竟卧着个呼呼大睡的小孩子——赫然便是岁岁。
燕垂风双眸震惊地微瞪,将小家伙抱了出来。
岁岁一身凌乱,衣服没系,鞋子穿错,头发上还沾着草叶,如姨和岁岁的两个护卫绝不会放他出来,这小家伙显然是偷跑出来的。
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是怎么一个人找来的的?
燕垂风又急又气,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岁岁感觉到屁股疼,“呜”了一声,迷瞪着睁开眼睛。
谁打他屁股呀?
“你怎么在这儿?!”
岁岁听见哥哥带着薄怒的声音,彻底从困顿中苏醒,顾不得哥哥刚刚打了他,立马因想哥哥而可怜地“呜呜”哭了起来。
“哥哥呜呜呜,要哥哥……”
燕垂风攥紧了手,这小家伙知不知道这一趟有多危险?!
“哥哥说了这次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你不能去!”
“要去,要去呀!”岁岁一把抱住哥哥的脖子,倔强地哭道。
燕垂风气得恨不得打他小屁股,猛地掀开车帘,叫来刘武。
刘武正骑着马随行车边,闻言赶紧凑了过来:“四少爷?”
“你立马将小少爷带回府去!”
燕垂风眉头紧锁,手里拎着不停挣扎的岁岁,厉声对他道:“不许闹了!”
刘武看见小少爷,眉眼一跳,小少爷是怎么跟来的?
幸好此时还没出城太远!还送的回去。
刘武要伸手接过小少爷,但岁岁却像小粘糕似的紧紧贴着燕垂风,两只小手说什么都不松开。
燕垂风气急,啪啪几下打在他屁股上。
怎么就是不听话!
岁岁被哥哥打了屁股,知道哥哥生气,嘴里哇哇哭着,将燕垂风的脖子都抓的一片通红,却说什么都不松手,好似这一次分别不是两三月,而是生离死别一般。
燕垂风将岁岁的手一点点掰开,把整个小人儿从身上撕下来抱给刘武,眉头紧皱,语气严肃道:“走官道,送他回去后你便留在府里守着他。”
刘武正了脸色:“四少爷放心,属下定将小少爷安全送回府里。”
燕垂风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哭得撕心裂肺还朝他伸着小手的岁岁,他闭了闭眼,转回头吩咐道:“走吧。”
“呜呜呜哥哥不走!不走!”
岁岁哭得撕心裂肺,急切地在刘武手中挣扎起来,挣得实在厉害,刘武都怕弄伤了他。
岁岁是个乖孩子,燕垂风很少听到岁岁哭成这副样子,心里顿时酸疼不已,他忍下心头情绪,攥紧拳头回身进了马车,眼眶霎时泛起了红。
“呜哇………”
岁岁的哭声分明渐渐远了,可燕垂风却觉得那哭声好似就在耳边,震彻得他怎么都安不下心。
燕垂风到底是不放心地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后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却快叫他的心都跳出来了,眼里充满了惊慌,赶紧叫停马车,猛地跃下马车朝后方奔去。
岁岁不肯跟刘武回去,小身子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力气,趁刘武稳着缰绳时差点从刘武怀里挣脱出去。
小家伙若是从这样一匹高头大马栽下去,怎能安然无恙?
刘武慌得赶紧拽回他使劲儿往外歪倒的小身子。
燕垂风便正好撞见这副岁岁险些掉下来的样子,他追上了刘武的马,几乎是颤抖着声音怒斥道:“燕穗岁!”
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话?不肯让哥哥放心?
燕垂风攥紧了拳,眼眶通红。
岁岁大眼睛布满水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哥……”
“你非要跟去?!”燕垂风捧着他哭红的脸,又急又气地质问。
岁岁瘪着小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里滑落,他望见哥哥眼里的怒气,委屈地低下小脑袋,捂着眼睛无助也无声地哭着。
这让燕垂风忽然想起之前的岁岁,那时他也从来不会大哭出声,好似是怕别人听了烦,又或是觉得没人来哄……
燕垂风心顿时软了下来,他蓦地放下了手,眼里溢出不忍的疼色,声音虽仍是生气,神色却柔和了许多:“你一定要跟着哥哥,是吗?”
岁岁抹着眼睛委屈地点着小脑袋。
“你知不知道会很危险?”燕垂风压低声音,已经十分心软了。
岁岁听见这话,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可是如果有危险,哥哥也会受伤……
岁岁只要一想到哥哥受伤,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
“岁岁不怕危洗!”岁岁大眼睛里满是倔强,撇着小嘴,带着哭腔喊道。
“你……”燕垂风无可奈何,一时说不出话,和岁岁固执的眼神对视半晌,燕垂风还是败于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