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垂风这几日忙于读书,到了午膳和晚膳,便只剩下岁岁和燕父两个人。
这天燕父刚和岁岁用完晚膳,下人忽然来报说燕正书要见燕父,请燕父考校他的功课。
原来,这几日因上元节之事,燕夫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但眼见着燕父每日召燕垂风和燕穗岁用膳,燕夫人又心生嫉妒。
柳氏生前就颇得燕父喜爱,死后留下两个孩子又得燕父重视,这让大费周章的燕夫人非常不满。
燕夫人育有二子,大儿子燕正明今年二十一,依托燕父的官职进了国子学,但表现不佳,科举也次次失利,只能等着国子学期满后封个小官做做。
二子,也就是燕正书,今年才八岁,小小年纪却顽劣不堪,燕夫人费尽心思请了无数名师来教,短短两年却已被他气走了四个。
燕父回来不久,上次考校功课时燕夫人特地没让燕正书跟着去,怕一下就在燕父面前露了馅。
这回燕夫人是忍不住了,叫燕正书找个由头去燕父那露露脸,燕夫人觉得自家孩子哪哪儿都讨喜得很,燕父见多了自然就会喜欢这个儿子。
燕父听见下人通报,分毫不在意,让下人带燕正书进来。
岁岁却好奇地很,扭头眼巴巴地看着燕父,一脸疑惑。
燕父捏了捏他的小脸,好心情地说道:“你五哥来了。”
这边说着,一个小少年已经从外面进来了,他有些胖,五官在圆润的脸盘子上挤作一团,神情无时不刻不带着倨傲,看着便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
这就是燕正书了,和他名字不同,他并不带什么书卷气息,如果光看外貌,完全想象不到他的名字竟如此文雅。
燕正书进了门,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但当他看见坐在燕父怀里又乖又软的岁岁时,他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起来。
燕父虽是个武夫,但也很注重学问,他深知武能安邦定国,文亦可治国安民,所以一心盼望家中出一些清流文官,为民造福。
见燕正书这样好学,燕父很欣慰,露出一抹稍显温和的笑:“近日都读了什么书?”
“回父亲,近日我日日都在读《论语》。”
“哦?那为父先考你个简单的,君子不器,你来说说看。”
这个确实简单,燕正书正好知道,他信心满满地回答:“这句是说君子不能像器皿一样,器皿只有一种用处,君子不行。”
中规中矩,只是将其翻了一遍,倒也不算差。
燕父认可地点点头,眼里有了几分满意,道:“不错。”
岁岁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似学到了什么。
燕父见他这小模样,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你懂你五哥说的什么就点头?”
岁岁确实不懂,但是岁岁很生气,爹爹总是嘲笑他,还拆穿他!
岁岁气鼓鼓地拍了下燕父的手,死鸭子嘴硬:“岁岁懂呀!”
燕父忍住嘴角的笑意,故意逗岁岁:“岁岁这么聪明啊?”
岁岁点点头,认真道:“岁岁坠聪明!”
燕父不知道岁岁这小家伙哪里来的自信,忍不住故意揶揄道:“那爹爹也考你个题好不好?”
“好!”岁岁拍拍小胸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燕父假装思索了一阵,然后忍着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岁岁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岁岁还没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认真,等燕父都说完了,岁岁都还没回神。
什么吱吱吱,不吱不吱呀?
这一副呆呆的小模样,一看就是没听懂。
燕父眼里含着笑意,想看这小家伙要怎么胡扯。
一旁的燕正书本就瞧不起岁岁,见燕父还抱着岁岁,更生气了。
眼下见燕父问了穗岁这么一句,燕正书眼睛一亮,这句这么简单,燕穗岁不会,他可会!
燕正书连忙插嘴说道:“这句可简单了,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智慧。告诉我们不能不懂装懂。”
燕父眉头轻皱,虽然不喜燕正书此时插嘴,但见他回答的不错,也正想夸赞。
谁知燕正书又一副鄙夷之色,得意洋洋地说:“像穗岁这样就叫不懂装懂!”
说罢,燕正书看向燕父,似乎是想要燕父夸奖,但燕父却皱着眉,明显是不赞同的神色。
岁岁本来没答上就觉得羞呢,此时听见燕正书的话,小嘴一瘪,把小脑袋扭到燕父怀里。
燕正书是欺负惯了岁岁的,往日对岁岁打骂随心,此时他也没收住脾气,着急起来,扬声道:“你本来就笨,还不懂装懂!你根本不配……”
“燕正书!你住嘴!”燕父眼神锐利,厉声呵斥住他。
本来岁岁只是觉得委屈,燕父正要哄呢。
谁知燕正书又骂上了这几句。
燕父立马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颤了颤,小手抱紧了自己,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慢慢浸透了自己胸前的衣裳。
小家伙趴在自己身上哭得无声无息的。
这小家伙每回哭都是这样,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哭,但叫身边的人看着都心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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