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他慢慢的转回头,注视着那道房门片刻,随即缓缓伸出手,握住门上的铜钮,慢慢打开。屋里一片漆黑,伴随着森森凉意扑面而来。
现在正是下午。刚才还光线充足,怎么出门片刻,内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难道是谁拉上了落地窗帘?面条似乎还想进去一探究竟,但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顺手带上门。
“走吧。”他说。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慢慢沿着走廊前行。或许是那声无由的叹息,或许是其他压抑的不可知因素,我们都面色苍白,心情郁闷沉重。走廊无由的比先前延长了不少,吊顶上排成一列的灯管发出昏黄色的光芒。这是出于照明的需要,尽管现在还是白天。这不能让谁的心情稍微宽松一点,反而无由增加了些许无奈和悲伤。
走到尽头就是楼梯,顺着楼梯下到底层大堂,两个人都情不自禁的站住了脚步。大堂布置如前,天顶上的吊灯光芒同样昏黄,而柜台后面空无一人,只留下巨大的房间布置图和上面钉子上零星悬挂的钥匙串。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啦?
油条不能置信的用双手揉搓脸颊,他的下眼皮被拉得反转过来,看得见眼白边缘上的红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朝我投来探询的目光,但是如同前面所讲,我对此也一无所知,所以只要耸耸肩膀。一时间,我似乎体察到了他目光中的愤怒。他是在对我愤怒。我心底蓦然产生了一丝歉疚。让自己以外的人遭遇这样的处境,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正如油条所说,终究是和我脱不了关系。
油条出于职业本能,迅速走到本来是出口的地方——至少他自己认为那里曾经是出口。但是那里没有什么旋转玻璃门,只有一堵冷森森的水泥墙壁。油条当然不能死心,他立刻将耳朵贴在墙上,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什么声响也没有,对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耍了什么把戏?!”油条终于突破了理智的底线,大吼着上来抓住我的衣领。
“不知道。”我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油条大吼着来回摇晃我的脖子,像是想要逼出我的一点情绪来——哪怕是一点愤怒也好,胆怯也好。但我不会演戏,就算会演,也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勉强自己去慰藉别人的心灵。
“你装也没用。我知道,我全知道!”油条忽然松开手,呵呵冷笑,“你就是这样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那些女孩还有我的朋友。对不对?现在没有必要再遮掩了,有什么牌就摊出来吧!”
我无牌可摊。但是也不想就这样束手待毙。于是两人一起(这是油条的意思,生怕我单独行动耍什么花样)开始探索整个旅馆。我们先从大堂开始。希望找到某条出路,但在我意料之中,一无所获。然后我们开始探索二层,三层。走道里面只有天顶射来的昏黄灯光,悄无声息。我们试着敲打每一扇门,希望还有别人能够做出回应。但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后来油条按捺不住发起了脾气,忽然开始用脚揣门。
“楼下柜台有钥匙。”我试着开解他。
于是我们又一起回到一楼大堂。柜台后悬挂的兼做房间分布图的塑胶板上,三三两两挂着许多没有租出的房间钥匙。在柜台下面的抽屉里还有已出租房的备用钥匙。于是我们开始慢慢按照钥匙的号牌用其将房间挨个打开,可惜里面全都没有人迹——无论是已出租还是没出租。另外,所有客房全部灰尘满布,显然已经空旷多日。
油条并不死心,他希望找到客房通向外面的窗户。但是,所有的客房都是完全密闭,除了坚硬的水泥墙壁,任何窗户和通风口一类的东西都找不到。
这的确透着诡异,我确信这已经不是我们刚刚所在的那个世界。换而言之,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再次在我面前打开。
后来我们来到三楼,也就是我住宿的那层。此时油条已经心灰意冷,见怪不怪了。他显得气力不济,于是让我开门,自己掐腰在旁边瞅着。耗费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终于打开了三层全部的客房。旅馆只有三层。但是结果如前,依然一无所获,没有发现其他人呆过的痕迹。换而言之,这里已经与外界完全隔绝,要说人的话,也只剩下我跟油条两个而已。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独立而且奇特的空间。
“歇歇吧。”我再次规劝油条。他脸色苍白,额角挂着汗珠,显得极其虚弱。
我半拉半扶,拽着他的胳膊,回到自己租住的那间客房。其实这建筑里所有能开的门都已经打开,随便在哪个客房都能休息。但是出于习惯本能,我还是扶他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油条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好像在他身上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这对他本人来说或者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可以预感到的。这种预感就好像多年以前,当我半夜醒来,听到伏在床脚的短毛犬微微咳嗽,随即用热毛巾去为它揩抹身体时一样。那时候它也在微微发抖,就如同现在的油条。
我的房间也和其他房间一样,窗户早已消失了踪影,连电话也完全不通。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还算干净,还似乎保留着我们先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