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天明,我已经离开了公寓,走属于这个世界的正常道路回到自己的旅馆房间。这期间没再有任何异常状况发生,一切如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我也不想解释,不想惊奇,不想自己吓自己。就这样,平平常常,一如既往,任何事情都当是平平常常,一如既往,那就一切安好,没有异样。
回到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白,正处在黎明前夕。因为路上没有汽车,我完全是步行回来。刚进房间不久,就有电话进来。是女经理。不知道是刚刚睡醒还是一直没睡,那边的语气也不能分辨什么出来。只是听筒那边,还有悠闲微弱的摇滚音乐传出来。属于轻摇和慢摇,听来也不像是现在走红这些乐队的风格,应该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
“什么事?”
对方沉默了一下。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不知道你到了没有。(顿了一顿)前面给你打了两三个电话,都没人接。真让人操心。”
“时间太晚了,路上又没有出租,只好走回来。”
“你也知道天晚?”她的语声中明显带出不满和忧郁,“你走的时候不知道看看时间?”
看来这电话真正的用意还是在于发泄不满。看来她对我的无由离开相当不满,一切缘由都在于我没从她那里过夜。
“难道我真的让你如此厌嫌?”
“不是的,”我连忙解释,“和你完全没有关系。”
这话倒是真心,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之当时就是不想在她那里过夜。
“那到底和什么存在关系?”
“……”
“说不上来了吧,还说不是对我厌嫌?”
真的说不上来原因,但绝对不是对她厌嫌。这点我是心知肚明。不过也一时之间解释不清。
“你这人,怎么这样?”话筒那边随即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就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似的。
我连忙开口劝慰:“对不起,要不我现在就马上过去陪你?”
“不用了。”
“真的没有关系。”
“不是那个问题,我马上就要过去上班了,你还过来干嘛?”
我一时再次无语。
“那你要我现在怎样?”
“不要你怎样,只要你现在好好休息!”
那边一下子干脆挂了电话,简直是在抗议。至于抗议什么,简直是让人不明所以。
那就暂且随她去吧。
我对自己说。
现在还有时间,折腾了一晚,还能稍微片刻小憩。
我闭上眼,随即又想起了过去的往事。我的父母,短毛犬,酒涡女孩……酒涡女孩和眼镜女孩(也就是女经理)有点不同,一点也不缠人,也没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也不会因为我而烦恼……同时她也喜欢说我不正常,但不会因为我无意一起过夜而对我产生芥蒂。实际上我倒是时常对她产生芥蒂,因为她的不辞而别。她就像是一条泥鳅,滑溜异常,而眼镜女孩则像块橡胶糖,异常粘缠。两人正好形成鲜明对比。扪心自问,看来还是喜欢酒涡女孩多些,尽管她已经在我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了多年。
酒涡女孩薇薇喜欢说我不正常,还不容我做任何反驳。如果我反驳说自己正常,她就会说不正常的人都说自己非常正常,如果我顺应她的说法,说我自己不正常,她就说你看你看,正常人哪里承认自己不正常的?总之,她是认定了我是不正常。
在大学的那些日子里,她隔三差五的前来找我聊天,还赖在我的宿舍过夜,就算让她走也不走,可一旦我想留她过夜,她就立刻寻找任何借口溜走,滑的像条泥鳅。有的时候,我会假装希望她走,目的是希望她留下,还有的时候,我就假装希望她留下,其实是盼望她走。但是这一切做作全都没用,完全不能让我顺遂如意。因为她根本就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只要略微瞄上一眼,就能知道我心中之想,然后完完全全反其道而行,这样让我失望落空,然后满足她自己。
正如前面所说,酒涡女孩有自己的打工兼职,而且因为工作的关系,根本不缺机会认识较为出色的男友。相对的,我只是个平凡女子,任何方面都是平凡无奇,假如抛弃我“下水道道口”的本质来说。但是正因为平凡无奇加那种莫名其妙的特殊的下水道道口气质,反而对她产生了引力。无可摆脱的引力。所以,就算她不在我身边的夜晚,也总是有电话在半夜打来,接起来往往第一句就是:
“你这人正常吗?”
“恐怕这不是这个时间正常的人会提的问题。”我常常这样回答。
这个时候,话筒那边总是嘿嘿的笑,除了她在笑,还有旁边的什么人在笑,有的时候是男人,有的时候是女人。
“真是不正常,”她随即便会板起了语气,“你这人,难道就没有正常的时候?”
“彼此彼此,”我总是还能耐住性子,因为知道就算挂断电话,她还是会接二连三的打来,然后询问相同的问题。“正常人有你这样办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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