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计较。这也理所当然是她作为女子的天性使然。被人忘记了名字,换了男子恐怕还没什么,女性却要斤斤计较的多,因为被忘记名字就好像说其自身不能给想要让其留下印象的人留下深刻印象,这恐怕是任何女性都难以忍受的。女为悦己者容,现代社会的都市女性,是为了全体异性和全体同性而容,为了社会和水泥洪流而容。因此不被重视的情况,更加让人不能谅解接受。
“正如你所说,我忘记了。”
“怎么会忘记了?”
“忘记了就是忘记了,哪有什么理由?”
“……”
女经理沉默了一刻,随即不容置疑的说:
“但总归是有一个理由。”
我没有再反驳,因她已对目前的状况做出了肯定。既然如此,当然没理由再去反驳。
徒劳无益。
“就当是有理由吧。”
“那到底是什么理由?”她依然不依不饶,紧追不放。
“理由的话,那只能是这样来说。”我小心缓慢的斟酌措辞,小心缓慢。“因为如你这般的女人,过不多久,终将离我而去,在我的生活中消失,直至了无痕迹。这就是我没有记住你名字的原因,因为徒劳无益。”
她有些愣怔,随即怔怔的把头从我胸口抬起,身子也离开了一些距离。“这话倒是有些可能。”她缓缓的说,显然也在小心缓慢的斟酌措辞,“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多半可能会离你而去,而且离去之前一句话不说。但那毕竟是未来的事情,未来还存在着许多种可能性。就算那是一种最可能发生的可能,也没人会在眼下这种时候对着现在的朋友煞风景一样的讲出来。怪人,你真是个怪人,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或者是用什么奇怪的形式组织构造出来的。”
“……”
我不置可否,其实也就相当于是默认。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这样被你吸引,就好像小块磁铁被大块磁铁吸引一样,就是那样的感觉。特别是此时此刻,更是一刻也离开你不得,甚至连想想都不行。真是怪了。难道我本身也成了怪人不成?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轻轻的呢喃着,“不管将来是我离开你,还是你离开我,我现在都是一样的喜欢你,离不开你。别误会,我说的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就好像你喜欢的一样东西,一种宠物,一种情景,一种情怀。”
我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说出了“喜欢”这个词语,她终究还是产生了错觉,发生了误解,将被我吸引的本质看成了“喜欢”这样一种情感。但是我不能解释,也无从解释。现在解释只能令误会继续加深。
“现在轮到你说了。不管将来是我离开你,还是你离开我,你对我是不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喜欢?”
“或许。”
“或许?”
她再次侧起头注视我的眼睛,呆想了几秒钟。
“你真是冷漠,对人,连谎都懒得撒吗?”
不置可否。看来她真的还是不了解我,我们之间也不可能进一步发展关系。我是实话实说,对其真挚无比的实话实说。说是“或许”,是因为到现在我还不能肯定对她就是真的“喜欢”。实际上她问话之前,自己也从来没有针对她在头脑中产生相应的词汇。怎么可能喜欢呢?这样一种关系,随时都有可能终结,甚至多半是由自己亲手前来终结。当然也无所谓悲切,因为自始至终也没有“喜欢”。从主观上说是因为凡是我喜欢的最终都要离我而去,甚至离开的更加迅速急剧,而且多半都要淹没在排水口传出的阴冷里,遭到不幸。从客观上讲,也真的想要对其负责,为了她好,不要她遭受我的侵袭——尽管那侵袭的本质自己也不甚清楚。但是,良药苦口,再真挚的话语听在人的耳中多半总是叫人不能舒服惬意。
女经理哀怨的望着我,好像在说:你这人,难道真的是铁石心肠,难道真的就不能稍微委屈自己,甜言蜜语,哪怕只是说句谎话?
“不能,真的不能。”我也同样剥除了语音的外皮,用心去回答。“我是为了你好,真的,真的是为了你好,再没有比我现在的心情更真挚的存在了。”
“你啊,难怪不招人喜欢,远远的就被人排斥,或者远远的就能排斥别人。尽管不知道你是不是自己这样刻意为之。”她又在自说自话,随即轻轻的闭上眼睛。眼皮在轻微的颤动,眉毛是画上去的,因为明显脱离了正常眉骨的轨迹。现在脱去了脂粉,近距离的观察,就可以发现其眉骨相当突出,实际上不只是眉骨,额骨,颧骨也都相当突出,简直和白天班上见到的判若两人。另一个发现就是,她的睫毛是如此稀疏,看来平日见到的是假睫毛,由此可知化妆技术的确可以令一个人完全脱胎换骨。
“你啊,难道就真的不能善解人意,哪怕就这一次,对着身边的我伪装一次善解人意?”她仍然闭着眼睛,虽然似乎知道我的目光停驻,但是明显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就算是虚情假意也好,难道一次也不行?”“当然可以,”我说,“我当然可以对人虚情假意,对你也是一样。但是此时此刻,就是张不开口,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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