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馨儿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将邵合德挡在身后,阻断了二人的对视。
“大哥,羊脂玉佩可查到音讯了?”
楚怀谦怔住。
自从知晓白家人将玉佩当了,他是马不停蹄遣人去问,可当铺掌柜却说叫人买走了,他已叫人追了好几手,一时半会还没有新消息。
他拱手一揖:“弟妹,送出去的信件应当尚未赶上母亲的马车,所以还未曾有口信传回来。”
万馨儿颇为夸张地叹了口气:“那玉佩是祖父当年的随身之物,还请大哥多多上些心。”
楚怀谦心中有愧,加之过来华宝斋本就是临时起意,当下又是一揖:“这是自然。既簪子都卖空了,也好好收拾一下,叫伙计们都歇一歇,为兄也该继续巡视铺子,先行告辞了。”
楚怀谦跑得比兔子还快,即刻便没了影踪,倒是邵合德紧抿下唇,不发一言。
“合德,楚怀谦走了,你还儍站在这里做什么?收拾收拾该吃饭了。”
话罢,她作势要往后院去,却被少年郎拉住衣角。
邵合德声音暗哑。
“掌柜的,方才那人就是楚怀谦?”
“是啊!楚怀谦,咱们楚家大少爷,少时常跟着楚老爷在外行商,天南海北的闯,在生意事上颇有建树,整个郢都城除了咱们华宝斋外,都是由他掌管呢!是不是很厉害?”
万馨儿故意在邵合德面前将楚怀谦好一通夸。
“呵!的确是厉害。”
邵合德来了这么一句话,彻底挑起了万馨儿的好奇,她接着问道:“小合德,听你的意思,你先前在外就听过咱们大少爷的名号?”
少年郎抬起眼皮盯着万馨儿,良久,才冷冷说了句:“没听过。”他撂下话提脚便走,万馨儿却长长舒了口气。
邵合德刚才的眼神太过骇人,她心中没来由冒出个念头来,难不成是楚怀谦在外行商之时惹出了什么人命官司?所以邵合德才会不惜千里来郢都报仇?
“掌柜的,师傅方才说叫您抽空过去一趟。”
邵合德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硬梆梆的,但脸色却稍稍好了一些。
刚才闹了那么大动静,估计张老爷子也听见了,万馨儿不敢耽搁一径去了后院。
正值吃午饭的时候,后院四处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堂屋里嘻嘻哈哈一阵欢笑,张老爷子应当是吃完了饭,正半眯缝着眼靠在交椅上晒太阳,他手中捏着把折扇,一旁的书桌上还放着盏冒热气的茶,看样子好不惬意。
正思忖要不要打破老爷子难得的午休时光,堂屋里大忠挺着肚子走出来,瞧见万馨儿咧着嘴笑了:“掌柜的,还没吃饭吧?小姜今日做了东坡豆腐和瓜齑,那豆腐味道做得比肉还美味,您赶快过去尝尝,晚了可赶不上趟了。”
“你们吃,早晨出府的时候吃多了,这会儿还不饿。”
张老爷子闻言睁开眼睛,冲万馨儿招了招手,待她坐定又倒了盏茶,推到万馨儿跟前。
她端起抿了一小口,微微蹙眉。
又苦又涩,不过后味回甘,比先前她在张老爷子喝过的都要好。
“掌柜的若喝不惯就叫人端香薷饮过来,你们年纪小的都爱喝那个。”张老爷子笑呵呵道。
“无妨无妨,茶水提神,这个就很好。”
张老爷子点点头,目光看向万馨儿,几度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万馨儿到底是爽快性子,最看不得别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当下直接问道:“老爷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想家人了,想回趟京城?”
张老爷子叹了口气:“既然掌柜的问话了,那老朽也就直说了。”
“老爷子只管问便是,在馨儿这里无需顾忌这样多。”
最坏的情况下便是张老爷子想离职回京,老爷子在外操劳了一辈子,年岁大了念家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好在学徒们基本上都能出师了,华宝斋一时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张老爷子又仔细瞧了万馨儿一眼,这才开口:“方才前头动静闹得那样大,来的人是万家老夫人?你的祖母?”
万馨儿着实没想到竟是这件事,诧异了片刻便笑道:“的确是馨儿的祖母,扰了老爷子休息,馨儿替祖母给您赔不是。”
“哎~”张老爷子一摆手,“掌柜的无需这般客套!老朽就是想问问这绒花簪的技艺当真不是万家祖传的吗?”
她心陡然一凉。
的确,在消费者的角度来说,最在意的是簪子的实用程度和价格,但作为一名匠人,对一门技艺的传承却是最在意的。
像张老爷子这种匠人但凡想去学一门手艺,可以拜师学艺,哪怕别人不收也不会心生怨恨,但如若学了,技艺来路不正便属于偷师,是最令人不齿的。
万馨儿斟酌半晌,努力措辞。
“老爷子,就像您老人家所说的,一门技艺关系着整个家族乃是几代人的兴旺,万家亦是如此,制簪技艺传男不传女。”
张老爷子眼神一亮:“那这绒花簪……”
“嗐!说来也不怕您老人家笑话,先前馨儿在大街上闯了祸,手中多了一批过了水的登州吴绫。”
张老爷子捏起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