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几年白家离开郢都,白夫人将唯一的妾室打发了便再未替白友昌纳过妾。白家日子一直非常拮据,自然没有多余的银子再纳妾,更别提什么后院之争。
在白岚茵眼中母亲一向懦弱没有主见,只要是父亲的话,哪怕是错的她也不会反驳,可此刻瞧见手中的药方和母亲殷殷嘱咐的模样,只觉有些陌生。
“切记一定是姜制半夏,半夏微毒佐以生姜便可调和,明白吗?”
白岚茵抬眸,蓦然点了点头。
白夫人心头浮起一丝苦涩,叹了口气:“若早知道怀谦那孩子会如此记恨你,当初的误会就应当说清楚。”
误会?
白岚茵苦笑。
当初在郢王妃的生辰宴上,若非瞧见万馨儿与楚怀谦私会她心中不甘,负气之下改变目标,她如何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万馨儿!
又是万馨儿!
“事到如今也没有后悔的法子了,怀谦是你的倚仗,若想重新博取欢心,就要学会示弱。”白夫人看向白岚茵:“茵儿要牢记,男人从不喜欢太过倔强和高傲的女子。”
“咚咚咚——”
猛烈的敲门声,打破了小院里的寂静,雪心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少奶奶,城里陡然多了好些官兵,街上都快没人了,小石哥说似乎是要出乱子,叫咱们赶紧回府!”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听见了没有?”
雪心话音刚落,急促的暮鼓声传入耳中,堂屋里正吃饭的白友昌揣着筷子跑出来,又凑到门缝前向外张望:“夫人!岚茵!快别耽搁了,城中怕是有大事发生,快叫岚茵回去,晚了只怕回不去了!”
白夫人不敢再耽搁,匆忙收拾了些药材就将白岚茵送上了车。
此刻城中虽尚未戒严但已少见行人,鳞次栉比的商铺皆大门紧闭,偶有在街上晃荡的百姓也都被手持武器的官兵抓起来盘问,整个郢都城人心惶惶。
好在街上无人,车夫又是铆足了劲儿驾车,回到楚府方才未时初刻,管家瞧见马车忙慌慌迎上前。
“大少奶奶平安归来便好!平安归来便好!”
管家嘴唇紧绷,神色慌张,不时朝她身后望去。
“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少爷可曾回来了?”
“回来了!这会子全府的人都在正厅呢!大少奶奶也快过去吧,别叫大少爷担心。”
白岚茵垂眸,楚怀谦如何会担心她的死活?比起活着只怕更希望她死掉才好。
老太太面色不善,见她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白岚茵落座打眼一瞧,全府的人基本上全到齐了,比她敬茶那日还要齐全。
不过,只有一个人不在。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楚逸,楚逸手中端着茶盏,似乎一丁点都不为万馨儿忧心。
城中暮鼓咚咚作响,越敲越急。老太太拄着茶几,半眯缝着眼,手拨念珠,满屋子的人没一个敢说话。
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张妈妈脚步匆匆进了正厅,凑在老太太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老太太猛然睁开眼睛,反手往茶几上一拍。
“胡闹!这时候人人自危,她还上赶着跑去郢王府了?是怕陛下不知道她与郢王妃关系亲厚嘛?”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哗然。
楚凌脸色难看,想要站起身却被崔姨娘悄悄按住。
徐姨娘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顾姨娘,顾姨娘虽脸色有些发白,但还算镇定,微微摇了摇头。
倒是被楚天川娶回府之后,一向不问事的楼姨娘眼眸一转嗔道:“二少奶奶也真是的,做事不想后果,咱们家里这样多女眷,但凡出了什么岔子该如何是好?”
“说得难听些,叛国通敌是死罪,堂堂王爷和那些个当官的都落到这样下场,更何况咱们家了?但凡有个说不清楚的,抓了二少奶奶是小,连累了咱们家是大!”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老太太气急,拧着眉头将念珠往茶几上一掷,打翻了茶盏,只听“啪嗒”一声,茶盏落地茶水四溅。
楼姨娘不服气,撅着嘴回怼道:“便是老太太生气妾也要说!平日里如何妾不管,可若将咱们家置于危险中,为何不能说?难不成因为她一个人,咱们都要赔上性命?”
老太太闻言,目光看到楚逸:“二郎,馨儿行事向来妥帖,为何会在紧要关头突然跑去郢王府?你可知其中缘由?”
楚逸放下手中茶盏,目光扫了眼一旁的楚凌,淡淡道:“孙儿不知,但孙儿相信娘子的为人,她不是为一己之私不顾他人的性子,想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城中戒严是突发,说不定弟妹只是过去瞧一瞧,一会儿便回来了,大家稍安勿躁,且再多等一等吧。”
白岚茵突然开口替万馨儿说话,厅内众人全是一呆,楚怀谦更是转过头直直看着她,不过白岚茵倒是镇定自若。
白岚茵当初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再加上大婚之夜对香姨娘的为难,府内一众姨娘对她都没有好印象,这样一位“专门利己”的主儿,能主动开口替别人说话,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坐在